警察局，陆席坐在询问室里，一一回答着警察问的那些问题。

等做完笔录出来，就看到坐在门口的叶蓁蓁。

她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紧抿着唇。

脚上只穿了一双拖鞋。

一旁的女警在和她说话。

看到陆席出来，女警才起身离开。

她笑着拍了拍陆席的肩膀。

“你女朋友没事，今天幸好你来得及时。”

陆席一愣。

女，女朋友？

看向叶蓁蓁，她没有说什么。

外套裹着她纤瘦的身子。

现在雨还在下，来时没有带伞，也没有开车，甚至连手机都没有。

两人一同现在警局门口。

他挠了挠头，不知道说什么。

她注意到他的动作，看向他的脑袋。

“还痛吗？”

陆席没反应过来，看向她，啊了一声。

随后反应过来说的是他的头，他立马摇头。

老天，这一摇，头立马就传来钝痛。

他倒吸一口凉气。

“是不是又疼了？”

鲜少在她的脸上看到慌乱。

陆席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

叶蓁蓁显然还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安静。

两人就站在屋檐下。

现在半夜两点半，不知道这个雨还要下多久。

陆席歪头去看叶蓁蓁。

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目光就像今夜的路灯，亮而又湿润。

叶蓁蓁长得偏清冷，不笑和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特别不好相处。

但是她平素脸上都挂着浅浅的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淡淡的，不引人瞩目的，存在感不高的，容易被忽视的。

想到什么，他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低头失笑。

叶蓁蓁看向他。

“今晚，谢谢你。”

她双手放在身前，不停的摩挲。

“害，没多大事，正好就在附近。”

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叶蓁蓁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衣服是她前两天买大了的，没注意看店铺和尺码，想着退货，可是最近有点忙，一直忘了这件事，没想到穿在陆席身上刚刚好。

裤子是叶知远的球裤，收拾东西的时候林秀帮她整理的行李箱，不知道怎么混进一件叶知远的球裤。

白色T恤，黑白条纹短裤，球鞋，湿漉漉的头发，好像回到高中。

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中，陆席高中好像就是这么穿的。

打完球回来，头发湿漉漉的，眼睫毛也挂着汗水。

大家以前都很喜欢他，阳光，开朗，幽默风趣，说着一股地道的京腔，常常逗得大家大笑。

看着陆席盯着他的裤子发呆，他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但是又突然猛的想起来什么事。

她的家里有一套这么适合他的衣服，还是男生的。

是她男朋友的吗？

这个想法一有，各种情绪就会如同潮水一样翻涌而出。

她有男朋友了吗？

突然站在这里，又觉得不自在。

偏偏雨未停。

“这衣服……是你男朋友的吗？”

手背在后面，低着头，踢着石子。

叶蓁蓁被他这话弄得有点懵。

男？男朋友？

“不，不是，这衣服是我买大了的，裤子是我哥的，不知道怎么在行李箱里面。”

话刚落音，她就看到陆席抬起头。

以前一直听说过陆席的眼睛特别好看，现在直愣愣的看着，好像……确实。

一双桃花眼，此刻亮晶晶的。

该怎么形容呢？叶蓁蓁竟一时失语。

以前纪心常说，桃花眼的男生看谁都觉得有情。

她以前不懂，现在好像懂了。

潺潺溪水，皎皎明月，浩瀚汪洋用来形容这双眼好像也不为过。

她低下头。

雨淅淅沥沥的落在地上，晕开一个又一个圈。

今晚的雨还会停吗？

“这把伞你们拿着吧。”

女警匆匆赶来，递给叶蓁蓁一把伞。

“伞有点小，你们挤挤。”

向女警道了谢，两人撑伞准备离开。

陆席接过伞。

伞确实有点小，叶蓁蓁站在外面一点，肩头都淋湿了。

“靠近一点，不然湿了。”

叶蓁蓁的肩膀贴着他的胳膊。

他很高，叶蓁蓁甚至才堪堪到他的肩膀。

雨落在伞上，声音格外大。

今天出来的时候叶蓁蓁穿了拖鞋，但是陆席穿的是球鞋。

“我们走那边一点吧，不然你的鞋要湿了。”

她指了指旁边，抬头去看陆席。

陆席低头，对上她的眼睛，而后不自然的移开，鼻腔发出一个嗯，喉结不自然的滚动。

他的鞋早就湿了。

一路上，叶蓁蓁都是沉默寡言的，她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

今晚对视了很多次，弄得她现在有点慌张。

“你，今晚怎么在这边？”

她还是开口打破这份宁静。

陆席哈哈了两声。

“额……刚好忙完了公司的事，停在路边买瓶水。”

叶蓁蓁点头，噢了一声。

“你怎么考研回京北了？”

“嗯……”

她沉思了一会儿，轻声道。

“因为我不甘心。”

不甘心，不甘心高考吗？

她本来就能考上的，但是却蹉跎了这么久。

陆席笑了。

“不甘心也是好事。”

对于他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叶蓁蓁干笑两声。

“也许吧。”

叶蓁蓁租的房子离这里不远，刚进小区，就看到了掉下来的黑色大衣飘在雨里。

她想起来她的手机也掉了。

捡起屏幕已经摔坏而且进水的手机，她叹了一口气。

这个手机还是叶知远毕业后给她买的，还没用到半年呢。

大衣吸了水，沉甸甸的。

陆席把伞递给她，随后拿起大衣拧水。

陆席长得高，叶蓁蓁打伞还得垫脚。

“没事，你不要被淋湿就好。”

他手上青筋还未消退，一用力就又出现。

三两下，拧干了水。

他拿在手上，陪着她上了楼。

房东早就来了，一看到叶蓁蓁就使劲和她道歉。

房东是个很好的大叔，刚来的时候还给她添了好多家具。

“妹子呀，这门我明天就叫人来修，今天吓到你了，真是对不起啊。”

一口京腔，参杂着一点普通话。

房间里房东已经给她打扫好了，卧室门的锁也给她修好了。

房东说给她换个新门，原来的门不安全。

“今晚害怕的话就去叔叔那住吧，我女儿今天也在家，你和她挤一挤。”

叶蓁蓁摆了摆手。

“没事的叔叔，天也快亮了。”

房东看到陆席，也放下心。

“那行，有你男朋友在，我也放心。”

叶蓁蓁啊了一声，但是房东已经出去了。

人家的温馨时刻，他怎么能打扰呢。

哼着歌下楼了。

iPad放在卧室里，她去里面拿了出来。

陆席坐在沙发上，时不时打量着房子的布局。

一室一厅，有个小厨房和小阳台。

这个在京北也算很好了。

手机彻底报废，她取出卡，插到iPad里。

陆席看着她手里的iPad。

“高中时的那个吗？”

叶蓁蓁啊了一声，看了一眼手里的iPad，点了点头。

“对，高中那个。”

高中的时候，iPad是用来上课的，统一买或者自己买。

叶蓁蓁买的时候是民族班统一买的，和他们班的不一样。

型号，颜色都不一样。

看着她登上微信，他嘴唇嗫嚅。

墙上挂着挂钟，滴滴答答的响着。

外头的雨好像下得更大了。

他看向她。

“之前的微信不用了吗？”

她转头去看他，黑沉沉的眸子里此刻亮得出奇。

他的左肩被雨水打湿，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