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要讲究证据，本宫好歹也是宫中皇后，皇上难道要为了宓妃选择冤枉臣妾吗？”

沈汀瑶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将问题抛给了萧景琰。

“这茶杯就是证据！”

“皇上若执意偏袒宓妃，那臣妾百口莫辩。”沈汀瑶道。

“朕偏袒宓妃？那你说，你与宓妃究竟在凤仪宫说了什么？”

沈汀瑶眼底闪过一瞬惊慌，她不能让萧景琰知晓谢卿安的真正死因。

一旦萧景琰顺着这条线开始查，万一牵扯出她和林衍将会得不偿失。

可若是她刻意隐瞒，肯定会让萧景琰有所察觉。

所以，沈汀瑶决定铤而走险。

“宓妃知道了皇上宠爱她，是因为将她视为臣妾的挡箭牌。”沈汀瑶平静道。

萧景琰心中的一根弦突然断开，说不出来的感受充斥全身，酸涩难受还夹杂着淡淡的苦楚。

“谁让你告诉她的？”紫檀木书桌上的纸张全被拂到了沈汀瑶身上。

沈汀瑶脑中一片空白，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萧景琰。

“皇上难道真的对宓妃动了真心？”

“那臣妾呢?皇上难道忘了曾经答应过臣妾的事？”沈汀瑶眼泪盈盈，眉头紧皱泛着苦楚：

“之前皇上还是皇子时，说好的许臣妾一生一世一双人，臣妾信了。后来，皇上你说我出身不好，娶了我做正妃，会担心我被人针对。于是，你选了林绾清做你的侧妃。你说她长得极美，本就惹人注意，你再做出一副宠爱她的模样。届时，众人的注意力会全放到她身上。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我被人欺负了。”

“可是现在，你居然因为她怀疑我。她的存在本来就是因为我。现在朝堂稳定，大势尽掌握在陛下手中，已经不需要林绾清了。”沈汀瑶掷地有声，试图通过叙旧情的方式来唤起萧景琰对她的感情。

可是她忘记了。

现在的萧景琰是皇帝，不是她能够任意指责的。

而且，林绾清猝不及防的离开，让萧景琰一时半会很难接受，他的对林绾清的感情还停留在两天前，他与林绾清最恩爱的时候。

这断崖式的分开很难让人走出来，尤其是他还有愧于她。

“需不需要不是你说了算，是朕！”萧景琰的耐心早就被消耗殆尽，沈汀瑶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他，让他心中厌恶更甚。

“朕就算喜欢上她了又怎么样？朕是皇上，想宠谁便宠谁。你是皇后，是因为朕想让你当皇后，没有朕你什么都不是。”

萧景琰重重的咬紧后五个字。

他在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与沈汀瑶相熟，知晓她做事心狠手辣。

凡是挡她路者，都会被沈汀瑶毫不犹豫的铲除。

沈汀瑶今日说的这段话，不仅不能打消萧景琰的嫌疑，反而更让他怀疑林绾清就是沈汀瑶害死的

就算不是，这件事也跟沈汀瑶脱不了干系。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沈汀瑶倔强的脸上划过一滴泪水。

“臣妾跟随皇上了这么多年，难道皇上一点情面也不讲吗？”

“你这是承认宓妃是你害的了？”萧景琰道。

“臣妾不认！”沈汀瑶抬眸眼神狠狠的盯着萧景琰，水润的眸子浸着泪珠，里面有倔强，不甘与愤怒。

“既然如此，就别怪朕无情。”萧景琰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来人，将沈氏带下去。褫夺中宫沈氏皇后之权，暂幽禁于冷宫，待调查清楚后再行定夺。沈氏身边的奴才以及沈太医全关进慎刑司严刑拷打，势必要查清宓妃的死因。”

“是，皇上。”

未央宫。

死去的林绾清安静地躺在榻上，轻罗织锦做成的丝纱薄衣勾勒出她的玲珑身姿，白细腻的肌肤在烛光下隐隐泛着白光，远远望去，像是睡着了一般。

殿内，白烟袅袅，紫金色香炉上方染起丝丝烟雾。

云锦葱白的指尖掀开鎏金香炉盖，里面还有未燃尽的香粉，云锦从袖口拿出一包香粉倒了进去。

这时，屋外传来啪嗒啪嗒的响声，由远及近。

咚咚咚，云锦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像是快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她的手微微一抖，香粉撒在了大拇指上。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

“娘娘，你若是不提那件事，会不会就不会死…呜呜呜。”云锦跪坐在榻前，握住林绾清的轻轻抽泣。

“还有什么事是朕不知道的？”萧景琰的声音从云锦身后传来，渗着丝丝寒意。

云锦身子一僵，反应过来后连忙转身跪在地上，慌张地磕头求饶。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萧景琰眸子微微眯起，透着隐隐的危险。

“宓妃在世时最信任的便是你，你到底还有什么瞒着朕？如实招来，若敢有半句谎话，朕即可命人将你处死。”

“回皇上的话，奴婢也不清楚。”云锦说完这话后感到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下降。

她头磕得更低了，身子因害怕微微颤抖。

“只是娘娘当日去找皇后娘娘时，说了一句话，皇后娘娘顿时脸色大变，让奴婢等人退了出来。其余的事情奴婢都不知啊。”

“绾绾说了什么？”

“娘娘说，谢大人是怎么死的？”

谢卿安？

萧景琰眉毛皱的更深了。

那日，夜凌来找他时，说谢卿安是自杀的。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内幕？

可谢卿安是被关押在诏狱中的，而诏狱是由皇帝直接掌管的。

若是谢卿安是被人害死的，只能说诏狱中有沈汀瑶的人。

萧景琰怎么不知道，朝中还有哪位大臣与沈汀瑶关系如此好？

好到可以冒着被杀头的危险，暗中帮沈汀瑶谋害朝中大臣。

“来人。”萧景琰道：“去查查谢卿安死前都接触过什么人？查的仔细点。”

“是，皇上。”夜凌行完礼便退了出去。

“你也退下吧。”萧景琰对云锦道。

“是，皇上。”

之前林绾清还在时，萧景琰只是觉得他喜欢与林绾清待在一处，喜欢她的身体，渐渐地，也喜欢上了林绾清这个人。

彼时，萧景琰什么都有，皇位，女人，还有林绾清的喜欢。

他也就不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林绾清突然死了，萧景琰顿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压抑不住的苦楚与难受像潮水般涌了上来。

萧景琰握住林绾清白嫩的小手，放在他俊脸上：“绾绾，我想你了。”

“绾绾你好狠的心，你怎么能一句话都没说，一句遗言都没有留给我。”

……

这一夜，萧景琰一夜未合眼，他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宫殿内，安静地看着林绾清，哭哭笑笑。

说他们的过去，未来…

说他后悔了，对不起她。

说他想让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