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其他人要么自己带了饭，要么有家人回去做饭送过来。
只有林棠第一次上工什么都不懂，既没带饭，更不会有人给她送。
她回家挑了几块冷肉吃。
冷掉的肉口感不太好，没二次回锅后好吃。
好在林棠不挑，想到今天既能挣工分又能挣钱，干劲满满。
有人欢喜有人愁。
另一边，记分员拉上大队长一脸愁容地找到村长。
“村长，队长说您答应过陆远征，以后陆家不论是谁来上工，都按双倍积分来算，而且上不封顶是吗？”
村长点头：“是啊，有问题吗？”
有问题，问题很大！
记分员捏着他手里的记分本，再次向村长确定。
“您说的这些人里，包括林棠吗？”
村长：“当然，林棠现在也是陆家人。”
记分员：“可是林棠一早上就挣了那么多分，真的能双倍给吗？”
这也太多了！
一天还不差事，要是每天都这么多，都要顶得上一大家子了吧？
村长却认为林棠就算上工也是浑水摸鱼，能挣几个分？
他觉得记分员大惊小怪，或者跟林棠有矛盾，想给林棠穿小鞋，在记工分上动手脚。
他严厉警告记分员。
“陆远征是光荣伤退，立了大功的，上面还惦记着。”
“林棠是陆家的人，该多少分就记多少，听见了没？”
记分员肃然起敬：“村长，过去我还当你有私心，没想到您真是一心为公，思想觉悟着实高啊！”
村长被夸得高兴，昂着头低声吩咐：“低调低调，你小点声，咱们村里人自己知道就行，不用往外说。”
于是记分员就知道了，不仅村里人要告诉，还要往外宣传…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给林棠算工分的时候，记分员的手都在抖。
29工分！整整29工分！
相当于三个壮劳力，拼尽全力在地里干了一整天的量。
这还是因为林棠开始时不熟练，浪费了不少时间返工，不然还会更多。
记分员看林棠的眼神都飘了。
这比镇上工厂进口的流水线机器还猛吧？
林棠不甚满意，本来她能挣更多钱的…
她沮丧地走向林娇娇和杨雪。
二人核对完工分，正要回去。
看到如丧考妣的林棠，林娇娇一下子来劲了。
当着杨雪的面，她假模假样安慰。
“半年没上工，没挣到工分也正常，堂姐你就别伤心了。”
“你今天逼我要钱，是家里缺钱了吧？”
“我们好歹是一家子，不能看着堂姐没钱吃饭都不管，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五毛钱，你先拿过去用。”
“买不了什么好的，买两斤粗粮填肚子，解解馋也成啊。”
杨雪在一旁看的又是皱眉，又是摇头。
娇娇就是太善良，当初她们能成朋友，就是看重对方善良的美好品质，可对林棠这种人实在没必要善良，以后得再劝一劝。
她刚想到这儿，却见林棠推开林娇娇的手，中气十足。
“我来要我的钱。”
林娇娇：“什么你的钱？你拿到7工分了？”
早上说好，林棠拿到7工分，就给她卖猪的钱。
但她们亲眼看到，林棠连半天都没待够就走了，根本没完成任务。
哪知林棠却摇头，喊来记分员。
“不止7工分。”
“难不成是满工分？可就算是满工分，也多不出另一个7工分…”林娇娇不以为意，姿态轻蔑地翻记分本，翻到某一页，她忽然尖叫，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58工分！”
“一定是记错了！人怎么会有58工分？”
杨雪闻言抢过记分本，反反复复看。
上面58的数字异常显眼，像落在二人脸上的一个巴掌，抠都抠不下来。
她也懵了：“记分员，这是什么情况？”
记分员便解释了，29工分是林棠实打实自己挣的，剩下的是村长的规定，陆家人能享有双倍工分。
“什么破规定，这不公平！”林娇娇头都晕了，歇斯底里怒吼，“村长怎么会做这种事，一定是你瞎说的！林棠给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乱说一气？”
记分员白眼：“是村长说的，你跟我出什么气？不信找村长。”
李大嘴也找上杨雪：“杨知青，你可是城里来的体面人，不会不想认账吧？”
杨雪大脑飞速运转。
58工分，刨去基础的7分还剩51分，也就是说，她们起码要多给林棠七倍数的钱才完成承诺。
加上本要给的80块，一共640块钱。
杨雪呼吸也急促了。
她家里是有点钱，但也不是让她这么挥霍的！更何况这件事始作俑者是林娇娇。
而林娇娇已经彻底恼羞成怒了。
在李大嘴一句句阴阳怪气中，她脑子里绷的那根弦一下子断了，一声怒吼，把手上的记分本撕毁。
“我不信，你们别想骗我！”
记分员脸色难看：“不信就不信，撕我的记分本干什么？”
“我记工分记了十几年了！”
“没收过任何人好处，也没记错过任何一个的工分，村里人哪个不信我，要你这个丫头片子来质疑我？”
这次不是林娇娇闹事，是记分员不干了。
他让人叫来村长评判，要林娇娇给他道歉，不然不罢休。
村长很快来了，当着全村的面，他承认关于给陆家双倍工分，上不封顶的承诺。
周围人哗然。
“竟然是真的…”
“重点不是林棠吗？不过一天时间，她一个好吃懒做的废物，竟然真能挣到29个工分，翻倍就是58啊！”
“那可是三个壮劳力，我家三个小子都不一定能每天都拿满工分！”
听到村里人的话，村长才得知今天林棠挣了这么多工分。
原本只想分点汤出去向上面讨好，哪料到林棠用实力从他身上咬下来一块肉。
林棠要天天这么干，他可吃不消。
现在后悔也晚了，当众宣布的事再去否认，不是打他自己的脸吗？
这下，村长是怨上林娇娇了。
要不是林娇娇大闹，他怎么可能没有退路？
林娇娇还想闹着赖账。
村长不耐烦，直接拍板决定。
“你惹的事，你来还！还了林棠的钱，还得还记分员的本，上面记录的工分一个一个重新摘抄。”
林娇娇像天塌了一样颓然倒地，眼里的光都没了。
六百多块钱，在这个年代都能盖得起砖瓦房了，她哪有那么多钱？
最终，这笔钱林娇娇出了140块，杨雪给了45张大团结，剩下的50用各种票据代替了。
杨雪看着林娇娇拿钱，不敢相信。
“你说你没钱，哪来这么多钱？你有钱还找我借？”
林娇娇眼珠一转：“不是，是前几天卖猪的钱，再加上拿了奶奶的棺材本儿…这笔钱给了林棠，家里连过冬的棉花都买不了了…”
杨雪深深地看着她，也不知信没信。
但能确定的一点是，信任一旦打破，很难恢复原样。
今天这件事以后，两个人之间肯定会有隔阂。
与二人不同，林棠赢到一笔巨款，心情很好，想起陆远征可能会做的各种美食，心情更好了，第一次迫不及待回家。
家…
短短几天，对于这个字眼她竟有些轻车熟路。
林棠顿了下，抛却所有杂念，迈着轻快的步伐踏进家门。
“晚上吃什么？我想吃…”
家里寂静一片，往日该在的人一个都没在。
不远处，陆怀安看着她，下巴高高扬起，脸上满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坏女人，我爹要跟你离婚！”
“你快走，别总在我家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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