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顾承渊醒来，只觉怀中温香软玉，触手柔软。

他微微一顿，忽然有些不敢相信。

“清婉？”

身下之人身子僵了一瞬，却是没有睁眼。

顾承渊忽然察觉出不对，抬眼打量四周，发现自己宿在了秦瑶房中。

脑中神思渐渐清明，顾承渊回想起昨夜发生之事，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起身将地上衣物捡起穿好，他狠狠抹了把脸，一路策马去了林家所在的榆林巷。

白芷刚刚打水回来，就见世子站在小姐门前怔怔不动。

她微微一顿，走过去说：“小姐已经起来了，世子跟奴婢进来吧。”

白芷过去推开门，顾承渊跟着人走了进去。

林清婉坐在铜镜前梳妆，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顾承渊一顿，忽而避开了她的目光。

想一想，又觉得应该跟她解释一下。

“清婉，我......”

他走了过去，有苦难言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不是有意的。

可是......

顾承渊狠狠抹了把脸，只觉万分颓然。

林清婉见他神色有异，心中隐隐猜到些什么。

但是也没有打探的意思，语气平和的说：“劳烦世子先去外面坐一会，我还要一些时间。”

她脸色如常，竟然什么都不问。

顾承渊垂着眸出去外间，一时不知道自己心中是喜是悲。

用过早膳后，顾承渊提出今日陪她在林家再住一日。

林清婉拒绝了。

“没有嫁出去的女儿还回娘家常住的道理，且侯府庶务我也抽不开身，总不好一直让老夫人在后面跟着操劳。”

顾承渊又说：“可是，岳母的咳疾......”

“长卿给母亲开了新方子，这两日已经好转了，世子不必担心。”

话已经说到这里，顾承渊也不好再说什么，向林家父母兄长辞过行，心情复杂的出了林府。

转角处，有一身矜贵的男子立在巷子口，深沉的目光平视着林家正门的方向，幽黑如潭。

“王爷，您在看什么？”

飞声从醉香楼里出来，找了一圈，才在旁边的巷子口看到沈铮。

见他神色肃然的盯着前头看，飞声还以为有临国的探子混进了东陵境内，立刻也跟着紧张起来。

小心翼翼顺着王爷的目光往前看，他看见了一个姑娘。

......

飞声揉了揉眼睛，忍不住又去看王爷。

他家王爷活了二十余载，可还没正眼看过哪个姑娘。

这人究竟什么来头？

飞声不由多看了那姑娘几眼。

只见其衣着打扮十分的华丽，容貌也是难得的惊艳，这等姿色的女子便是放在整个上京怕也是数一数二的。

只不过......那姑娘头上梳的好像是妇人发髻。

应该是已经嫁人了。

飞声看了自家王爷一眼，没敢吱声。

见前头一行人上了马车，沈铮幽幽开口，“去查查。”

飞声一头雾水。

“王爷，您要查什么？”

沈铮冷冷睨了他一眼，飞声抖了一个哆嗦，立刻垂下头，不敢再多问一个字。

“属下领命。”

逃也似的走了。

沈铮回到凌王府，从桌案下右侧的第三个暗纹格子里拿出了一串白玉瓷珠子，手里不停摩挲着，有些静不下心。

好在飞声办事麻利，没多久就回来了。

他跪在地上说：“王爷，属下查过了，那姑娘本名林清婉，是上京巨贾林家的大小姐，半年前刚刚嫁给永安侯府世子顾承渊，昨日是夫妻两人回门的日子，因为林母身子不适，就在娘家留住了一日。”

沈铮挑了挑眉，“回门？”

飞声点头，“按说两人成亲这么久早该回门了，可谁知那姑娘嫁进侯府当日，顾家的那位世子便自请去边关戍军，一走就是半年，上个月刚刚回来，这才耽误了二人回门的日子。”

“王爷可知那位世子为何新婚当夜抛下明媒正娶的嫡妻不管，非要跑去边关戍军？”

沈铮甩了一个冷眼过去，飞声不敢卖关子，老老实实说了。

“当年永安侯府出的那档子事王爷也是知晓的，那笔银子不是小数目，侯府能从案子里面摘出去，靠的就是林家的银子。”

“侯府和林家因为这事定了亲，哪想那位世子早就有了心上人，虽将林家姑娘娶进门，心里却是有怨的，这才连夜去了边关。”

“属下还打听到，那位世子刚从边关回来不过三日就把心上人以平妻的身份抬进了侯府，听说那平妻相貌平平却很是受宠，昨夜顾家世子就是为了陪她过生辰才把林姑娘一个人扔在了林家。”

“虽说今个一早过去林家接了人，到底还是落了林姑娘的脸面。”

飞声忽然有些感慨的说：“也不知道那顾家世子是如何想的，放着美貌无双的嫡妻不要，反而日日去陪那什么劳什子平妻，还真是奇怪。”

沈铮也是随口一问：“林家姑娘为何会同意夫君娶平妻进门？”

有东陵律法挡在前面，只要她不同意，那顾承渊便是胆子再大也不敢贸然把人娶回去。

除非......这是她自愿。

沈铮半敛眸子，若有所思。

飞声颇有些颓丧的叹气，“这个属下也是不知。”

他还特意去打听过了，只可惜没人知道这事。

他心里也是好奇的。

虽然律法允许男子纳平妻，可还没听说过哪家的正室夫人愿意夫君娶平妻进门的。

这林家姑娘怕是上京头一个了。

飞声抿了抿唇，准备过后再去打听打听。

他实在是好奇。

沈铮捏着手里的瓷珠子，让他退了出去。

不多时，飞声拿了一封红帖进来。

“王爷，英国公府刚刚着人送了帖子过来，邀您七日后去参加老夫人的寿宴。”

“可要属下帮您回绝了？”

他们王爷从来没有去府外参宴的习惯，那些公侯世家大都知道此事，给凌王府送帖子，无非就是走个过场，根本没敢指望着王爷会过去赏脸。

“嗯。”沈铮淡淡应了一声，一点都不在意。

飞声转身出去，忽又被他叫住，“你等一下。”

飞声回来，问：“王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沈铮垂着眸，漫不经心的说：“左右最近也没什么事，不如出去走走，你便说本王七日后会亲自过去给老夫人贺寿吧。”

飞声闻言瞪大了眼睛，心中连连呐喊。

王爷亲自去给老夫人贺寿，英国公府怕是要受宠若惊。

这上京城里，又要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