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的疼痛转瞬即逝，江云暮便跟着叶千言福身行礼：“见过裴世子。”

想到面前站着的是李聿的姘头，她虽低下头却还是忍不住偷瞄了他一眼，被发现后又迅速收回目光。

“你们王爷呢？”裴少连走近了，拿折扇扇柄抬起江云暮的下巴，“偷看我？”

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轮廓竟然如此相像，可要说相像的话，仪态却又完全不同。

幽娘的眼神是冷的，声音也是冷的，而面前这个女人虽然也极美，给人的感觉却像骄阳一般明艳秾丽。

“王爷不在府中，送小少爷去念书了。”一旁的空谷看愣了。

裴世子这是怎么了？光天化日的，竟然调戏王爷的侍妾？而且叶侍妾和江侍妾站在一起，明眼人都会瞧上叶侍妾吧？叶侍妾当年是上京第一美人呢。

空谷心中叹气。

这事儿若传出去，裴世子能全身而退，江侍妾的名节可就毁了，恰好又赶上南照王爷的事，江侍妾这回肯定要被送走了，只是可怜了乐宝，以后就是没娘的孩子了。

叶千言瞧见眼前这一幕，却是眼睛一亮，心中暗喜。

不管是谁先动的手，只要传出消息说江云暮勾引裴世子，她就休想再留在晋王府，南照王府她不想去都不行！

裴少连没理会空谷，继续盯着江云暮的眼睛：“方才不是偷看我，怎么不看了？”

江云暮忍无可忍，一把挡开他的扇子：“谁看你了？！”

男人从她眼中没找到熟悉的眼神，略有些失望地收回扇子，自嘲地松了口气：“叫什么名字？”

江云暮不悦地蹙了眉：“不告诉你。”

在他们大雍直接问女人名字是很唐突的事，更何况她还是晋王的妾，这个裴世子的脸皮好厚啊！

“回世子爷，她叫江云暮。”叶千言帮她回答了。

“江云暮……”裴少连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句，头脑中似有什么东西飞过，又没有抓住，“漠北人？”

江云暮敷衍地“嗯”了一声。

“怪不得了，”裴少连边踱步，边轻佻地打量她，“模样儿不错，就是性子烈了些。”

“世子爷，咱们还是快去茶厅吧！”空谷连忙站在他和江云暮中间，挡住裴少连的视线。

“奴婢还有事，失陪了！”江云暮趁机拉着叶千言一溜烟跑没了影。

待那两名侍妾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处，裴少连才回过神，朝空谷道：“回头你跟晋王说，把那个江云暮舍了给我。”

虽然那女人不是幽娘，可瞧着也觉莫名心安，要回去放在书房里红袖添香应该很不错。

“啊？！”空谷头皮发麻，虽然上京贵族互送姬妾的事情很平常，但敢这么直接开口跟晋王要女人的，还真是只有裴世子了。

“你慌什么？反正他女人多的是，”裴少连不以为然地摇着折扇，“以我和表哥的交情，要他一个侍妾怎么了？”

空谷苦着一张脸，还没答话，就看见一名黑衣侍卫运着轻功快步过来。

“世子爷！”那独眼侍卫朝裴少连抱拳。

他一身黑色劲装，一只眼睛里没了眼珠，浑身上下散发着戾气。

蓝袍公子皱了皱眉，朝身旁内侍说道：“空谷，你先去一旁等我，我与裴忠说两句话。”

“是。”空谷只好暂退到两丈开外，让裴少连和那侍卫单独说话。

“何事？”

“有探子来报，皓月出现在上京。”独眼龙侍卫抱拳禀道。

“她这会子出现？”裴少连收了折扇，扇柄一下一下敲打左手手心，“人呢？可捉住了？”

那个江云暮才来上京，失踪多年的皓月就突然出现，这两个人会不会有关系？

“早上有人在街上见过她，但一会儿又寻不见了，”裴忠压低声音说道，“世子爷，侯爷担心皓月会对您和少夫人不利，已经让人全城搜捕了。”

“府里侍卫多，她不敢来。”裴少连微微眯眸。

“侯爷说小少爷年幼，那个皓月走的时候又扬言要报仇，所以让属下格杀勿论。”裴忠说道。

“你们别听父亲的，记得留活口，我还有话问她，”想起多年前的事，裴少连心头愧疚，“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幽娘。”

“还有件事，今日是小少爷生辰，侯爷让您回府。”

“我等晋王回来，”裴少连烦躁道，“和他说几句话。”

“世子爷，那个穆氏人都死了，您还是把她忘了吧，”裴忠左右看看，见无人在旁边，又低声说道，“可别因为那贱/人伤了少夫人的心。”

“这话也是父亲说的？”裴少连冷笑，“当年我身中剧毒，亲自背我上山求清云观将幽娘嫁给我的也是他，当初一口一句‘圣姑’求幽娘救我的命，现在叫她‘贱/人’？”

裴忠低着头没说话。

他知道世子爷固执得很，自从穆氏死后，世子他疯魔了三个月，之后神志看似清醒，可逢人就说幽娘没死，每日正事不做，只顾着寻找死去的穆氏和她那个失踪的丫鬟。

这四年来一直如此，别说他们做下人的，就连少夫人抱着小少爷跪地相求，侯爷和老夫人用爵位威胁都没用。

按太医的说法，世子爷是中了心魔。

“知道了，晚上我会回府去。”裴少连说罢一拂衣袖，便甩下裴忠走了。

~~江云暮回到屋里，就觉有些心慌难受，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方才那个裴世子长得好像有点面熟，像谁呢？难道真是像前世看过的某个男主角？

歪在软榻上想了一下午，她也没想起来，就听见素荷的声音。

“江侍妾，王妃身边的空幽来传话说，小少爷回府了，王妃让您去主院陪小少爷用晚膳。”

江云暮这才抽回神思，缓缓坐了起来：“知道了，我收拾一下就来。”

刚走进垂华堂，就看见晋王也在。

夕阳映照下，丰神俊朗的男人正抱着乐宝坐在窗前，教他读书，孟菀坐在对面，笑着为父子俩斟茶打扇，那三个人就像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江云暮只瞧了一眼，忽觉心酸，垂头行礼道：“见过王爷，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