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是自残，后来是攻击别人。

医生护士拿我没有办法。

那时我厌恶一切，还总觉得所有人都要害我，整日睁着眼不敢睡觉。

宋宴经常被我打的头破血流，他不躲不闪，甘之如饴。

他每次都含笑看着我，“落落，今晚喝特别好喝的杨枝甘露好不好？”

我畏惧而又厌恶地看着他，双手抱住自己，不说话。

宋宴眸子暗沉下来，嘴角还是含着笑，语气落寞，自问自答：“不想喝也没有关系，我们换个喝。”

宋宴不敢待在病房里太久，便在我防备的目光下出门了。

我不知道我疯了多久，是什么时候能认人的。

只记得我被护士姐姐带出去散散心。

我凑巧听到宋宴对许亦说：“曾经我这么努力，就是为了能让落落过上顺风顺水的好日子，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现在还在受苦。许亦，她是不是在怨我，怨我没有找到她。”

许亦没有说话，回不回答已经不重要了。

我治疗了快一年，有时也能认人了。

宋宴常常给我讲故事，都是我以前爱看的小说。

没有提及我在村子里的遭遇，仿佛那段黑暗的时光不存在。

第二年，许亦发现我发病的时候会认错人，会把他们认成小说里的人。

许亦向宋宴提出新的治疗方案。

给我造梦，然后给我催眠，让那段黑暗的记忆从我脑子里慢慢消失。

许亦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总比没希望了强，可宋宴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试了又试，失望了又失望，卑微地求着奇迹的出现。

一开始是不顺利的，我的记忆总是错乱，老是和曾经的过往结合，常常疯疯癫癫，有时因为随便一颗糖、一个节点就能让我的治疗终止。

所有信任的人都成了我的演员，他们极力扮演着剧情。

宋宴在我的故事里死了十七次。

许亦死了三十六次。

宋阿姨时常扮演着恶婆婆的形象。

许清有时是我的闺蜜，有时是我的小姑子，有时是白莲花绿茶婊。

宋宴捏造的故事大都是狗血的言情文。

因为许亦发现我只有在这种类型的情节上治疗状态最好。

但有时他们的演技太差，跟不上我的脑回路，剧情毁了又毁，宋宴和许亦的所有努力都付之东流。

几年间，我的状态越来越好，日子便这么不温不火的过了下去，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

16.

病房内滴答滴答的声音落在我的心尖上。

我的意识慢慢苏醒，可眼皮子重若千斤。

我感受到我的手被人握住。

握住我的人不停地抽泣。

“落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宋宴的声音断断续续，语气悲伤，似乎疼到了骨子里。

我好不容易挣开了眼，额头裹着纱布，传来阵阵刺痛。

我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

高大的身躯，这一刻显得格外脆弱。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好不容易发出声音。

“金金……”

我又喊了一声：“宋宴……金金……”

宋宴的身体猛然一僵，立即抬起头来，双睫湿润，可眼底的惊喜遮掩不住。

我看着宋宴，比起二十岁的他，面容成熟了些，脸色也更憔悴了。

我不知道当宋宴说出自己叫金金的心情。

这是我给宋宴起的外号，七八岁的时候，爸爸送给我一条全白的金鱼，我宝贝的很，给它取名叫金金，走哪都抱着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