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一年。”
高贺对祁深产生的细微反应浑然不觉，不在意的说：“她高中念完就要结婚的，她奶奶哪会供她念大学。”
祁深听完这些心口像被打了一拳，滞闷难忍，默默地垂下眼睑缄默不语。
“我吃完了，先走了啊。”
高贺起身，手插在兜里，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回家的路上，高伟民见祁深兴致缺缺，低声问：“你是在想那个小姑娘的事情吗？”
祁深在同龄人里已经算是成熟，心里能藏事儿的人了，但还是被历尽沧桑、人生阅历丰富的高伟民看了出来。
他没隐瞒，说道：“是”
高伟民沉沉的叹出一口气：“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八万八就可以买断别人的一生吗？”
祁深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中那几颗寥落的星星，眸底幽深，语气淡而不解。
他不明白。
祁深毕竟才十七岁，且是在温室中培育长大，没经历过外风雨，不理解外面的苦楚。
高伟民拍了拍他的后背，告诉他残酷的现实：“人如果一直在反抗却得不到好的结果，就只能认命了。”
“我们都知道她生在那样的家庭里不是她的错，要非论出个所以的话，就怪她命不好投错了胎。”
祁深目光下移，落到了高伟民刚毅的脸上去，微笑道：“姥爷，我是唯物主义者。”
高伟民：“？？？”
……
生活依旧推动着人们不断向前，那天午后的事情仿佛只是生活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乎转瞬间就被遗忘。
江听雾和祁深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再提起那天的事情。
那个江听雾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祁深默默地替她守好。
转眼进入十一月，祁深转学两个月整。
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正式落下帷幕。
余杳拿着成绩单进来的时候，有人翘首以盼面露期待，有人随波逐流无欲无求。
江听雾咬着唇内软肉，紧张的望向讲台上的余杳。
她这次应该会进步一些的。
余杳拍了拍讲桌，意欲震慑学生。
她清了清嗓子，“期中成绩出来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有想学的我一定会尽力往上拔，不想学的、自暴自弃的那我也不管了。”
“我先念一遍总成绩和排名，等下课后可以自己来看各科成绩。”
“第一名祁深，年级第一，总分724。”
余杳刚念出第一排，下面声音连连，惊讶、感叹、羡慕都有。
“我靠，原来祁深这么牛啊。”
“我知道他学习好，但没想到好到这么离谱的程度啊！”
“长得帅学习还好，老天给他开后门了吧。”
“我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听见这么可怕的数字，这考京北大学绰绰有余了吧。”
“当然了啊，这成绩都是高考状元的的分数，据我所知去年我们省理科高考状元考711分。”
“人和人果然就是不一样，他跟我们就不是一个次元的人。”
底下的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频频朝祁深行注目礼，后者淡定如斯，眉眼清冷，面对这个成绩毫无波澜。
江听雾此刻也难保不被震撼，总分724的成绩，那是她用尽全部力气也得不到的数字。
他的分数就如他的人一样，生来就不平凡，永远的站在璀璨之巅，绚烂且夺人眼球。
他与她之间隔了一条银河系。
他将永远热烈。
余杳再次拍了拍讲台，示意下面安静，继续读着下面的排名。
余杳越往下读，江听雾的心就越来越沉，她害怕自己考得不尽人意。
终于，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江听雾，班级第十一，年级三十八，总分414。”
江听雾轻轻地呼出口气，手抚着自己颤栗的心脏，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至少进步了，她想。
每次进步一点点，这些一点点最后会汇聚成巨大的力量。
余杳着重点评她：“江听雾进步不少，继续保持哈。”
724和414差了整整310分，象征着无法跨越的阶级，是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此时的她想不到，现在需要她抬头仰望的少年为她铸造了一个理想国，让她成为天空中最明亮的那颗星星。
有他在，她不在黯淡。
祁深对自己的成绩不在乎，他高中三年的知识都学完了，现在他只需要等待高愉处理完事情带他回临江处理出国事宜。
两个月的习惯使然，他对江听雾的名字格外的敏感，当余杳说出江听雾的名字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敛起眸子，视线从他手中刚看完的《囚鸟》上抽离，看向了江听雾。
他能看到她的努力，能看到她的挣扎，能看到她奋力的想要飞出这片荒芜之地。
他的视角正好可以看见她的侧脸，纤长颤动的睫毛下是难以掩饰的欣喜。
莫名的，他很轻的勾了下唇。
“牛逼啊牛逼，兄弟。”
张扬猝不及防的回头，睁着一双大眼睛夸张的看着祁深。
祁深僵硬的收回视线，抬眉看他。
“你考这么多分，以后是要上哪个大学啊？”
“清大还是京大？”
在他们的心中，这两所大学的名字只存在于童话世界里，与他们所在的现实世界毫无关联，祁深的出现让他们觉得清大和京大并不是童话。
祁深漫不经心的把书放到桌角，那本灰白色调的书籍在一众枯燥的英文练习题中格外的突兀，声音平稳淡然：“我打算出国。”
“哇塞。”
“出国！”
“你去哪国？”
出国这两个字触及了张扬的盲区，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路。
张扬的声音太大，江听雾想听不到都难，听到他说到出国二字时心脏缩紧，手中的圆珠笔在草稿纸上氤氲出黑色的印记。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她又听见张扬好奇的问要去哪国，而后祁深淡淡地回复美国。
高一她学过半年的地理，她依稀记得在那张缩印在书中的世界地图上，中国和美国横跨了一整个太平洋，两个国家隔着这片海洋遥遥相望。
后来好奇心驱使，她借助网络查询。
中国和美国相距14000公里，飞行约14个小时。
好遥远的距离。
.
章节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