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神情,分明在说,这是真的。
祁跃像被判了死刑,脑袋闷闷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杨丽看他这样,忍不住责备秦月:“楚楚,小跃还只是个孩子,你怎么和他开这么大的玩笑!”
“就是,你这人怎么这么恶毒!”祁清清立马接话。
呵呵,恶毒!
秦月觉得她的指责十分好笑。
不让祁跃知道是祁楚楚救了他,指使祁跃和祁楚楚作对,处处排挤她就不恶毒?
她看着祁清清,眼里满是困惑:“我只是不小心说错了话,怎么就恶毒了?我要是恶毒,就不会捐骨髓了。”
“你,你不知道家里人都瞒着小跃的吗?”
秦月眨眨眼睛:“我不知道,没人告诉我呀,你们只让我捐骨髓……”
“你!”
祁清清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为什么没人告诉你,那是因为你——”
“都不要吵了!”
祁恒打断了祁清清的话,说来说去,错都不在祁楚楚,因为,他们确实没有告诉过她要瞒着祁跃。
“不要责怪楚楚,祁跃也不是小孩子,他应该知道真相,也应该知道,目前,只有楚楚能救他!”
祁恒的话很简洁,但很有分量,他加重了那个“救”字,这让秦月心中甚是满意。
“可是……”祁清清还想说什么,
“没什么可是,这是事实。”祁恒的语气硬了几分,带着不容置喙的味道,他弯下腰,拍了拍祁跃的肩膀:“小跃,没事,会好的。”
祁跃愣愣的没有回应,只是茫然无措的看着大家,之前嚣张跋扈的劲儿消失的无影无踪。
病房一时间很安静,众人各怀心事。
一直被大家当成隐形人的漂亮护士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等了好大一会儿,才弱弱开口:“那个,请问,现在可以给祁小姐注射动员剂了吗?”
众人这才回过神。
大家的目光重新聚焦到秦月身上,秦月把袖子挽起来,低声道:“可以了,护士姐姐!”
杨丽也点点头:“嗯,开始吧。”
护士拿出止血带,酒精棉,做准备工作。
她把止血带绑在秦月胳膊上,拍了拍,秦月的皮肤很白,血管清晰,非常好找,她忍不住道:“祁小姐的皮肤真白啊,血管特别好找。”
她这属于职业病,说完才觉得不合时宜。
夸一个人血管好找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再者,祁跃得的又是白血病,这个“白”字,此刻还是少说为妙。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夸您皮肤好!”护士连忙找补。
“应该是遗传了我妈吧。”
秦月淡淡的回了一句,然后眼睛婉转的看向一旁的杨丽,她的脸上挂着一丝委屈,要是仔细看,还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几分恐惧。
“我哥哥和弟弟皮肤都白。”
她说完又补了一句。
提到遗传,那就离不开血浓于水的亲情。
杨丽被她湿漉漉的眼睛看的心软,神色柔和几分,她替秦月掖了掖被角:“嗯,其实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更白,这都怪你们爸,是他黑……”
“我爸也不黑,是我自己晒黑的。”
秦月像一个做错事,得到谅解的孩子,笑的像一朵能够温暖人心的太阳花。
一向冷淡的祁恒也被她的笑感染,嘴角微微上扬。
护士松了一口气。
祁清清站在床尾,她的眼睛里面充满了仇恨,捏着床柱的手都快要嵌进去了。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冷遇。
看着护士用酒精棉给祁楚楚的胳膊消毒,那胳膊真白,整个人白的发光。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胳膊和手,即使用最好的护肤品,也就那样。
祁清清嫉妒!
【我感觉那个女配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儿啊!】
系统的声音响起。
“很正常。”
秦月垂着眼睛,像是在认真的看护士给自己胳膊消毒,实际上祁清清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我快要取代她了,她看我的眼神能好才怪。”
【那她要黑化了吗?】
“……你好像很希望她黑化?”
【那当然,黑化了才精彩!】
“那你等着吧!”
【唉???】
系统的声音拉得很长,秦月没回。
因为这时,护士已经手持注射器朝她胳膊扎来。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几乎一瞬间,她的脸变的煞白,手也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很快,她的额头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护士发现她的异常,立马放下手中的注射器:“祁小姐,你怎么了?”
秦月没有回应,她闭着眼睛,嘴唇发白……
“楚楚,你怎么了?”
杨丽离她最近,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祁恒也赶紧走到病床边,就连发呆的祁跃,也朝这边看过来。祁清清看着他们脸上焦急的神色,气愤的攥紧了拳头,面上却也装出几分担忧的神色。
“可能是晕针!”
护士道,她问杨丽,“祁小姐以前应该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吧。”
“以前……”杨丽答不上来。
以前,她这个母亲是缺席的。
护士提醒她:“就前几次啊,确定捐骨髓前不是也要抽血检查吗?”
杨丽开始回想。
这一想可不得了……
她不可思议道:“楚楚,你之前躲厕所是因为晕针对吗,你怎么不说,你这么害怕打针……”
“我是害怕,但......”
秦月抓着杨丽的衣角,努力睁开眼睛,她眼里飘着水花,但嘴角依旧向上扬起:“我害怕,但我知道弟弟更怕,所以我……我躲厕所不是故意的,不是不想救弟弟……”
“……好孩子,真是妈妈的好孩子。”
杨丽眼圈红了。
就连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祁恒也有些动容,他问护士:“那这针还能打吗?”
护士有些为难:“这……”
祁跃彻底安静下来,他眼巴巴的看着秦月,眼里早就没有了之前的鄙夷。
“没事的,针我一定要打。”
秦月朝祁跃安抚性的笑了笑,她攥紧杨丽的衣角,眼巴巴的道:“妈,等会儿打针的时候我能抓着你的手吗?”
杨丽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当然可以!”
说完她把手递给秦月。
“嗯,那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护士姐姐,快打针吧。”
秦月脸上挂着笑,但眼中的恐惧很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是强撑着笑的,杨丽捏了捏她的手,安抚道:“不怕,妈妈在呢。”
嗯,在就好。
秦月在心里笑了笑。
有些疼痛,不在自己身上,就永远不存在什么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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