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男子容貌俊秀，仿佛谪仙般雅致，修长的身形挺拔如松，一袭白色锦衣看起来仿若一幅水墨画，飘然出尘。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抵就是如此。
此时卫瑄琥珀色的狭长眼眸满是担忧，大掌紧紧握住卫姮的柔荑，微凉的玉扳指烙印在她的掌心。
知道妹妹在休息，他特地放轻了脚步进来想看她一眼，正巧听见了她的呓语，那一刻卫瑄只觉得心都被揪了起来。
少女只穿着单薄的月白色曲裾衬裙，如瀑青丝乌鸦鸦披散在瘦削肩头，清丽如玉的小脸上满是泪痕，一双水洗过的眸子愣愣看着他。
下一秒少女竟是扑进了他的怀里。
因为卫姮脑海里迟钝地浮现了一段话，这让她很恐慌。
“卫国太子卫瑄，结局遭高邑王卫珣派人追杀，生死不明。”
刚刚做了那等噩梦，又听到这样的预言，卫姮心里惶恐到了极点，生怕哥哥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虽然两人不是亲兄妹，但是这些年一起生活，情感倒跟亲兄妹一般了，自然是跟卫珣卫嫣他们不同的。
卫瑄显然没预料到她突然的举动，只好轻轻揽住她顺势坐在了贵妃榻上。
面对少女异乎寻常的依赖，卫瑄突然有些慌乱，更是错愕。
在他的印象里，灵儿因为那严厉女官的教导，更因为母后的苛刻要求，一直都是乖巧端庄的，简直没有生机一般清清冷冷的。
自从今寒兄回楚国以后，这是他第一次见灵儿情绪如此失控。
再说兄妹两人的感情是不错，但灵儿向来贞静守礼，断不会……
与旁人做不必要的接触，更别提拥抱他人这样亲密的事。
估计是做了噩梦被吓到了。
卫瑄心想，垂眸看着怀里如猫儿般黏腻抱着他的卫姮，犹豫几番还是抬起大掌轻抚了下她的前额。
微凉的湿意。
“灵儿出了好些冷汗，哥哥去叫锦书取帕子来，好不好？”
卫瑄声音温润如春风，低声哄着她，像是在抚慰瑟瑟不安的猫儿。
但怀里的少女便固执地不肯松手，呼吸凌乱，身躯微颤。
“哥哥，哥哥， 还好你没事。”
哥哥的怀抱带着淡淡的清香，温暖又有力量，能驱散那梦带给她的恐惧。
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她还有机会改变。
“哥哥能有什么事，看来灵儿是太思念哥哥了这才做了噩梦。”
卫瑄摸摸她的发顶以示安抚。
卫姮惶惶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她放松了身体，这才发现卫瑄整洁干净的衣袍已经被攥的皱皱巴巴。
她赶紧松开了卫瑄坐到一旁，“哥哥，对不住，你的衣服……”
卫瑄轻笑一声，拿过那条鹅绒毛毯给她披上，“无事，灵儿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卫姮乖巧点点头，目光落在卫瑄腰间，精致的白玉玉组中混入了一个绣的歪七扭八的青绿色香囊。
那是卫瑄行冠礼时她送的。
梦里卫瑄临死之前都在记挂着她，卫姮的眼眶蓦然红了。
卫瑄看着情绪又变得低落的妹妹心疼极了，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他想起了自己的来意。
“锦书，去把孤带的那笼子拿来，”
锦书得令离开殿内去取那笼子。
“灵儿，有人托孤给你带了一样礼物，看看喜不喜欢，嗯？”
卫瑄抬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珠，试图用这礼物来转移少女的注意力。
很快锦书便取来了那小巧的金笼子，上面还盖着块黑色绸缎，好不神秘。
卫姮果然被它吸引了注意力，不禁好奇的看着卫瑄，水眸间晃着点清澈疑惑的光晕。
卫瑄含笑冲锦书点了点头，锦书这才不疾不徐的撩起了黑色的绸布。
只见小金笼里正乖乖窝着一只拳头大的波斯猫，瞳孔宝石般的碧蓝色，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全身是雪白可爱，漂亮极了。
见了人也不怕生，只是呆萌地看着卫姮，细细的喵呜了一声。
卫姮眼前一亮，瞬间被它俘获了心，锦书小心翼翼地把那猫儿递给了卫姮，她便迫不及待地上手顺着它的长毛，又是摸它的长须，又是捋它的猫尾巴。
看着少女惊喜的神色，又兴致勃勃地安排宫殿去给它做窝、做吃食，卫瑄这才放了心，总算是让灵儿心情变好了些。
“谢谢哥哥，灵儿很喜欢。”卫姮冲着他灿然一笑，握住那猫儿的猫爪跟卫瑄玩闹。
“这猫儿可不是哥哥送的，灵儿应该谢的另有其人。”
卫瑄配合着卫姮的玩闹，坦诚道。
“那是谁送的？”卫姮有些诧异，难不成是是谢长赋？她心里暗自猜测。
“哥哥答应了人家不可以对灵儿说，日后会知道的。”
卫珣笑着无奈摇了摇头，他答应了不说，自然也就不会告诉她。
“灵儿不如给它起个名字？”
哥哥君子品行，说到做到，她也是知道的，索性就不再多问。卫姮抱起猫儿凝神想了片刻，有了主意。
“看你全身圆滚滚的，又这样白，就叫雪球吧。”
说完又带着期待看向卫珣，“哥哥，这名字如何？”
“灵儿起的名字都好，就叫雪球。”
两人一猫玩的不亦乐乎，卫姮贪恋这片刻的岁月静好，心里酸涩想道：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这时，思音快步走进了殿内，轻声通传道，
“太子殿下，灵嘉郡主……高邑王殿下正候在殿外，说是要见太子殿下。”
卫姮刚放下的心又悬在了空中，恨意与恐惧骤然腾生。
她不可避免地回想起那个梦，卫珣阴险狠戾，拿她做威胁逼迫哥哥交出玉玺，还派人刺杀哥哥……
指尖不自知地攥紧了裙边，指尖泛白。
感受到少女情绪的变化，卫瑄有些疑惑，灵儿好像有些，怕卫珣？
虽说宸妃确实总针对两人，但是他这个三皇弟对灵儿还是颇为平和的，反倒是灵儿平日对他很是冷漠厌烦。
卫瑄轻握住她的手，“灵儿没事吧，若是不舒服，就不让他进来了，哥哥跟他出去说。”
“没事，不用，就让三哥哥去往……侧殿吧，灵儿也想跟着哥哥去。”
虽然害怕，但她绝对不能逃避，正好看看卫珣此番来找哥哥是有什么阴谋。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卫瑄看她坚持的模样，只是嘱咐把衣服穿好再去，并没有多加阻拦。
片刻后，卫姮在屏风后梳妆完毕，两人便一同去了侧殿。
卫姮紧张地心脏砰砰直跳，手心都沁出了冷汗。
下一秒，卫瑄的手缓缓牵住了她。
“哥哥……？”卫姮怔愣一瞬，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有一瞬间恍惚。
骨节修长的白皙大掌五指都带着剔透的玉环，温暖包裹着她的纤手。
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怕你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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