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乐知看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她的小老头已经很久都不来她梦里了。

……

“外婆以前和你外公啊，可谓是路途坎坷。”

“我和书珩是同班同学，他啊是我们班成绩最好的，每个老师都喜他。”

说到这外婆笑出声了，槐枝推着外婆的手，“别卖关子，快说嘛外婆。”

外婆收回笑，扇子轻点槐枝额头。

“我成绩不好，老师经常点名批评我。”

槐枝和覃蔓大吃一惊，外婆看起来就是成绩很好的样子。

“后面老师就安排书珩当我的同桌。”

“你外公他啊，当时可高冷了。”

“不理人，问问题都不说话”

“只是写在纸上，闷得很。”

外婆在说起外公的时候，声音不自觉的软了许多，眼里都是满满的爱意。

原来那个时候的爱情是多么的美好。

“那天我不开心，我说我要换位置。”

“不和他做同桌了，没意思。”

那是你外公第一次开口和我说话。

他说：“不行。”

很简单的两个字，但这总比没开口的好。

后来啊，我就每天找他说话，他就点头回应我。

后面你外祖父到别的地方当差去了。

我和你外公说：“我要走了，去很远的地方。”

你外公着急了，他急切的询问我去哪里。

我没搭理他，他一下课就问我一次，一天下来问了我好多次。

这是他说过最多话的一天了。

其实啊，我当时就想逗逗他的，没想到他还当真了。

“那一次郊游，我不小心摔跤，划伤了腿，走不了路了。”

是你外公，他背着我，走了几里路。

到了镇子上的医馆，他叫“大夫”的声音都是抖的。

后面大夫说只是划伤，没事时。他才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从那一刻起，我打心底就认定他了。

但好景不长，你外祖父仕途不顺，没钱供我上学了。

我就没在上了，待在家里，我没和你外公说。

我也不敢和他说，其实我要嫁人了。

父亲给她安排好了婚事。

在那个时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抗拒不得。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我认定了他，又岂会再嫁与别人。

唤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我无时无刻都想念着他，每天茶不思饭不想的，一下子间瘦了许多。

她抗议着，和父亲理论。

她激奋着说：“我不嫁，我有喜欢的人，要嫁你自己去嫁。”

一巴掌呼过来，温昭怒吼“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吗？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你不嫁也得嫁。”

温乐知哭得撕心裂肺，苦苦哀求着，但都无济于事。

温昭一生为民，恪尽职守，调过去执淮州时，他就知道不对劲。

他被针对了，但奈何他还是不知收敛，触动到了上层的利益。

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给乐知找了一个好人家，希望她可以继续，平安无事的快乐下去。

愿意娶乐知，是温家的世交，温昭放心。

但温乐知不明白温昭的良苦用心啊。

那一巴掌是温昭第一次动手打她，打完他便后悔了。

事后，温昭想去闺房，和乐知道歉。

一直敲着房门，但始终没有回应。

温昭破门而入，发现躺在床上的她，小脸煞白，没有一丝血色。

赶忙去请大夫来看，大夫看着她的样子，了解已然。

叫温昭借一步说话，“温先生，您家姑娘是心病啊，要想医好，但吃药也不行。”

温昭一愣，“好，麻烦大夫你先给她开几副药吃着。”

接连半个月，温乐知情况还是没见好转。

温昭看着躺在床上，没有生机的她。

满眼心疼，“乐知啊，为父只想让你嫁个好人家，你说不嫁那便不嫁了吧，追求你自己的幸福去吧。”

眼角泪水落下，打湿枕头。

过了一段时间，吃药理慢慢调整，很快就好了起来。

她满心欢喜的去私塾门口，等他下课。

见到的是，他与另一个女子肩并肩走出来。

还交谈甚欢，脸上洋溢着笑容。

温乐知见状，马上背过身去，过了好一会，才回头。

望着他们的背影，心脏隐隐作痛。

温乐知鬼使神差的跟上去，在他们后头。

她很想很想冲上前去，质问他。“她是谁。”

可她发现，她根本就没有资格。

程书珩也没有说过“喜欢她。”

温乐知忍住情绪，眼泪不控制的往下掉。

她一路边哭边跑着，跑到小溪旁，坐在石板路边上。

嚎啕大哭着喊道：“程书珩，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扔着石头到溪里，溅出水花，一下又一下。

哭了很久，哭不出来了，却止不住的抽噎着。

雨声哗啦，整个小镇都笼罩在磅礴的雨幕中。

温乐知赶紧起身，跑到隔壁的屋檐下躲雨。

雨势来得很猛，温乐知一时半会也回不去，被困在屋檐之下了。

踢着脚边的碎石头，打在雨坑，发出声音。

抬眼，程书珩撑着油纸伞，缓缓朝她这边走来。

温乐知看到他了，背过身去，现在不想看他。

程书珩关伞，站在她的旁边。

注视着她。

“下雨了，伞给你。”

说完把伞放在了温乐知的脚边。

转身离开，走入大雨之中，淋着雨。

温乐知回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和脚边的油纸伞。

打开伞，跑到大雨之中。

温乐知垫脚，油纸伞往前倾斜去，将他笼罩在伞下。

自己半边身子露在雨中，被打湿，她丝毫不在意。

“程书珩，你怎么淋雨。”

他拉着温乐知的手，往他自己怀里带。

“我淋雨没事，女孩子淋了雨就不好了。”

温乐知错愕 ，鬼使神差开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喜欢你。”

温乐知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开口，就这么硬僵着。

“原来喜欢的人也喜欢你，是这种奇妙的感觉。”

温乐知踮起脚尖，在程书珩脸颊落上一吻。

吻完她才发现，自己脸颊通红，手也控制不住的抖。

声音悬浮“我也喜欢你。”

程书珩拥她入怀，紧紧抱着她。

他们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但没过多久，他报考的成绩出来了。

他通过了考试，但是要被分配到牙舟工作，为期一年。

他红着眼开口“乐知，我通过考试了，但不在苏州，在牙舟。”

牙舟是南方很偏僻的小镇，这意味着他们要很长的时间都不能见面了。

她知道，他的理想一直很伟大，和她父亲一样，造福人民。

她强忍住泪水，但还是无果。

“乐知，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我回来就娶你好吗？”

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就只能点点头。

他们紧紧相拥，做了最后的道别。

这一年时间里，发生了许多。

父亲过世了，母亲郁郁寡欢没过多久也随他去了。

支撑她唯一的念想就是程书珩，但是一年时间到了，他失约了，他没回来娶她。

她收拾好行囊，自己一个人只身出发了。

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

她一路问人，磕磕碰碰找来。

在村口的时候，她发现在田里，有熟悉的身影。

他一介书生，居然在种地。

不敢想象的她喊了一声，“程书珩。”

少年抬起头，发现夜里所思，日日所想的人出现在他面前时，满脸不可置信。

他快步跑着，到她面前，发现真的是她。

想抱她，可是自己很脏。

温乐知像是没看到，直扑到他怀里，眼泪汪汪哭喊着。

“你个混蛋，我等了你好久，你为什么不来。”

紧紧回抱着她，感受着拥抱的温度。

“对不起，乐知。”

“对不起。”

……

一直道歉着，他不是不想去，但最近这些天，村里遭遇暴雨袭击，水稻田惨不忍睹，不成样子。

他不能走，他是主力骨，如果他走了，那些信任他的村民们要怎么办。

这个月里他都在帮着干活，排出田里的积水，和处理事情。

“后来啊，我们就在这里结婚生子，定居这边了。”

慢慢的就与外界断了联系，他们也很少回苏州那边了。

槐枝明白所以，怪不得外婆很少提起自己的亲人。

槐枝和覃蔓听完这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不由得心疼外婆。

一路走来的不容易。

到最后一个人苦苦守着这，因为爱的人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