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持调羹的动作停了下来。

孟溪说：“是的，据说可以师从沃森女士，她一直是我的偶像。”

见谢予斯没说话，孟溪问：“你......不想我去？”

谢予斯问：“要多久？”

孟溪的声音低下来：“说是一年。”

听了这个时间，谢予斯眉微挑，又问了孟溪一些细节。最后，他问：“既然予尚打算再雇佣一名调香师，孟溪，你不担心一年之后自己的位置？”

孟溪的确没有想到这个。

见她沉默，谢予斯知道说中了她的想法，又游刃有余起来：“你知道，哪怕是五个月的产假，回来后被代替位置的情况也并不少见。何况是一整年。”

“据我所知，予尚的编制并不宽松，甚至还有收紧的趋势，既然他们新雇佣了一名调香师，一年后你回来，部门是否还有你的位置？”

孟溪连忙说：“我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不会轻易被其他人取代。”

谢予斯笑了，眼神中带着温柔，像是教导，又像是在诱惑。

“孟溪，企业在选用育留上，考虑的维度会更多。”

一番话，让孟溪彻底沉默。

她并非想深造后就不回来了，国内还有父母需要照顾。

想到父母，孟溪又想起前些日子才出院的父亲。

看孟溪犹疑，谢予斯知道自己说动了她。

他不着痕迹地又下了一记猛药：“虽然现在我并不想提起契约的事情，但契约上确实写明过，任何一方不能存在连续一个月不在京市的情况。”

“孟溪，于我的私心，我不愿你去。”

这句话对孟溪来说，杀伤力真的很大。

“如果你崇拜沃森女士，把她请来国内和你沟通，我也可以做到。”谢予斯笑笑，说。

他已经胜券在握了。

孟溪慢慢点了点头，双目垂着：“我知道了，让我再想想吧。”

“嗯。”谢予斯温和道，“先吃饭。”

孟溪没有再说话，谢予斯看着她低头吃饭的样子，勾了勾唇。

他比孟溪大三岁，又已经操纵了谢氏这个商业帝国这么久，他轻而易举就能说动孟溪。

两天后，周毅看到孟溪回复的邮件，大吃一惊，直接跑到孟溪的办公室，问：“你怎么拒绝了？”

“有什么顾虑和困难，孟溪，你先跟我讲讲。”

孟溪笑笑，很平静，她已经想好了。

周毅还是不死心：“不用我再提醒你了吧，这个机会真的很宝贵。”

“总经理还没读，你把邮件撤回，还有三四天的时间，你再好好想想。”

孟溪笑笑说：“周总，我想好了。”

“您当时说，哪怕您会调香，有这个机会，也去不了，因为您已经有家室了。”孟溪说，“我只私下和您说，我结婚了。”

周毅一下子眼睛瞪得像铜铃。

“啊？？”

“不是？？”

看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孟溪赶紧说：“没有告诉大家，很抱歉，这件事说来话长，请您还是替我保密。”

周毅严肃起来：“老公不同意？”

孟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说：“现在我们感情不错，所以我还是想留在国内，再说，我父母身体也不好，您也知道的。”

既然是这样，周毅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有些惋惜。

“你想好了，这个机会你不要，肯定就给别人了。”周毅再次强调。

“嗯。谢谢周总替我考虑，我决定了。”孟溪声音轻轻的，却很坚定。

周毅只能摇着头走了。

他前脚出了办公室，后知后觉有点不对，孟溪刚刚说，现在她和老公感情不错是什么意思？

现在？

以前难不成感情不好？

这就是没告诉大家的原因吗？

周毅想不明白，但也不方便追问人家的私事，只好回去了。

后来，深造名额定了下来，选中了予尚某家分公司的一名幸运的女孩子，据说调香天赋也很高。

看到官网通知的时候，孟溪有一瞬羡慕闪过，但是随后她看到了谢予斯的消息，说晚上和她一起在御澜庭吃晚餐。

她忽然想，自己的判断或许是对的。

不过，一个月后，她就会意识到，这是自己犯过的严重的错误。

晚上，御澜庭。

张姨现在已经习惯先生和太太一起用餐了，她作为住家保姆，每天虽然工作多了些，但却很开心。

记得先生太太结婚的第一年，先生几乎一周才会回御澜庭一次，还大多是深夜，根本没有两人一起用餐的机会。

第二年，先生虽回来的次数多了些，但晚餐基本不在家吃，和太太唯一交流感情的场所似乎就是在卧室。

张姨看了，都觉得替女主人委屈。

还以为两人会一直保持这种关系，谁知道结婚第三年，两人忽然有了些琴瑟和鸣的味道。

太太脸上的笑容都变多了。

张姨把饭菜都端上桌后，就回厨房了。

她要把时间留给先生和太太，让他们好好沟通感情。

谢予斯坐在孟溪的身边，拿出一个黑色丝绒盒子。

“我看到出国深造名单的通知了。”他说，“孟溪，委屈你了。”

孟溪摇摇头，看向那个盒子：“这是什么？”

“补偿。”谢予斯握着她的手腕，将丝绒盒放在她手心，“我的赔礼。”

打开丝绒盒子，一根宝石项链出现在黑色绒面质地上。

“戴上，我看看。”他的话不容置疑。

孟溪知道，这项链一定价值不菲，她没动，谢予斯已经将项链拿了出来，凑近，冰冷的触感绕上了她的脖颈。

她微微颤了一下，谢予斯的手一顿，看她适应后，还是绕过来。

链扣在脖颈后搭好，谢予斯的指腹游移在她皮肤外，偶尔碰到，带来密密麻麻的痒意。

她看着谢予斯的眼睛，他垂着眸，唇角挂着笑，视线盯着她肩颈莹润的皮肤，很专注。

很近，在床笫之外，两人似乎没有那么近过。

近到能感受彼此的呼吸。

谢予斯退开来半步，端详她的样子像是在看美丽的布娃娃：“很适合你。”

孟溪伸出食指，摸了摸那块硕大的蓝宝石。

有一瞬间，她会觉得这不是首饰......而是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