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在边上听得一哆嗦，跪下道：“奴才愿为娘娘分忧。”
张贵妃睨他一眼：“说。”
小太监：“娘娘，您的杜鹃花是寄养在园匠廷的，既然您不喜杜鹃花，就让那花出点儿事也无妨。”
“几株花而已，出事能怎么样？”张贵妃道，“那姜杏巧舌如簧，无非又是个失察之责。皇上对她颇有关照，凭着几株杜鹃花并不能拿她怎么样。”
“娘娘，几株花确实是不能拿她怎么样。但要是姜姑姑以园匠廷之名，私收租金，贪污钱财呢。”太监见张贵妃来了兴致，声音坚定了几分，“全天下都是皇上的，宫中的东西自然也是皇上的。在姜姑姑之前，各宫各司只领俸禄和赏赐办事，倒是从来就没有人像她这样在宫中干起经营倒卖的事情。照理说这园匠廷一边领着俸禄，一边又收着租金，那收上来的钱是不是得上交？”
张贵妃：“那是当然，如今国库亏空，皇上能准她如此行事，不就是为了帮国库向后宫嫔妃敛财来的吗。”
“非也。”小太监脑袋一晃，“奴才听闻那姜姑姑从未建账，每次收的银子都放到自己兜里。”
“那又如何，哪怕是去皇上那儿告她一状，也就是让她把钱拿出来罢了。”张贵妃哼一声，骂道：“狗东西，尽想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小太监倒是不慌不忙，“娘娘，那就让她拿不出来那钱便是了。”
张贵妃听到这话的时候沉默了。
小太监见贵妃面露心动之色，急急道：“娘娘您得先遣人去园匠廷要回那六盆杜鹃花先，园匠廷有我们福安宫的人，到时候需要娘娘您忍痛舍弃那杜鹃花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给奴才来办。”
张贵妃一挑眉，“小福子，你最好不要让本宫失望。”
小太监一躬身，给张贵妃行了个大礼，拉长声道一句：“奴才一定不负娘娘之命。”
张贵妃挥手，“去办吧。”
小太监退下之后，便有宫女上来伺候张贵妃，小宫女是暂时顶替红菱的位置，她取了件莲蓬衣过来披到贵妃肩上，“娘娘莫要吹风了。”
宫女扶着张贵妃进屋，又说：“娘娘要去趟廷狱司吗？”
“廷狱司？”张贵妃叹气，“是了，我怎么忘了，皇上给我安排了一桩好差事。”
宫女低着头，小声道：“娘娘，红菱姐姐还在廷狱司里呢，求娘娘救救她吧。”
张贵妃走动的脚步停了下来，斜眼看了下说话的宫女，叫道：“阿田。”
“是。”宫女应道。
张贵妃：“那天是你回来请本宫过去的是吧。”
宫女抖着身体，回：“是奴婢。”
“你在怕什么？”张贵妃看不惯她这胆小如鼠的样子，“那件事情既然红菱担了罪，也就不必再牵连到你身上，看你刚才为红菱求助，想来也是个重情义的人。以后这福安宫里你就多看着点儿。”
这是提阿田做了福安宫的大宫女了。
阿田跪下磕头，“奴婢谢贵妃娘娘看得起，今后一定一心侍奉娘娘，为娘娘竭尽全力。”
“嗯，起来吧。同本宫去趟廷狱司。”张贵妃拢紧了身上的莲蓬衣，往廷狱司走。
廷狱司内，关着各宫犯事的下人。
张贵妃一进廷狱司，牢房看守的太监立刻下跪行礼，“见过贵妃娘娘。”
“你们掌事呢？”张贵妃问。
打头的一个小太监笑道：“在呢，在狱司房内。奴才这就领娘娘过去。”
廷狱司的掌事裴砚，正坐在狱司房内挑灯看东西。廷狱司内都是高墙铁门，窗户开的高又小，大白日的也照不到房内。
他见张贵妃过来也只是起身作揖道：“贵妃娘娘大驾亲临，不知有何吩咐？”
一个太监，讲话文绉绉的，站姿挺拔，一点儿没有做奴才的气息，这在宫中很是特别。
张贵妃打量了对方一番，问：“你就是廷狱司的掌事？”
“是，奴才裴砚，见过贵妃娘娘。”
这人说话不卑不亢，虽然自称奴才，也无奴颜婢膝之态，看面相好似一个书生，听话音又觉着这人不近人情，不愧是能在廷狱司担任掌事的人。
张贵妃笑说：“我倒是不知道这宫里的太监还有长的像是裴掌事这般的。”
“娘娘说笑了。太监也是人，长成什么样的都有。”裴砚问，“娘娘此番前来，是为何事？”
张贵妃见这人无奉承之意，便直接道：“福安宫有一个宫女因犯了点错，被关进了廷狱司，本宫今日前来看看。”
裴砚：“请问娘娘，那宫女叫什么名字。”
“红菱。”
裴砚一直低着的头昂了起来，看了张贵妃一眼，又低下头去，回道：“此人从进入廷狱司时便神志不清，虽然关押在牢房之内，却不曾问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疯了？”张贵妃啧了一声，有些可惜道：“她原是我宫里的人，既然人都疯了，裴掌事可否卖本宫一个人情，让这宫女出宫返乡。”
裴砚一惊，“奴才不敢承娘娘的人情，宫女已然疯癫，送出宫并不违反宫规，奴才择日便安排她出宫。”
张贵妃点头，“那就谢过裴掌事了，这个疯了，那个叫绿萝的可没有疯吧？”
裴砚回道：“是。”
张贵妃：“皇上命本宫审问绿萝，你安排一下吧。”
裴砚：“请娘娘跟我来。”
牢房内，几日不见的绿萝已然披头散发，灰头土脸，身上的囚衣还算干净，可是整个人有一种落魄的颓败感。
有人摆好案桌和椅子，张贵妃嫌弃地看了一眼，忍着厌恶坐在了椅子上，看着缩在牢房角落里的绿萝，问：“罪奴绿萝，你可知罪？”
裴砚立在一旁，看着张贵妃一本正经审问的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
绿萝撩开脸上的乱发，看见了张贵妃，大声呼道：“贵妃娘娘救我！我是被陷害的。”
“放肆！”张贵妃怒道，“太妃寿宴之上，人赃俱获，你还敢在这里抵赖？”
“不是。”绿萝摇头，朝着张贵妃爬过来。
“来人！”张贵妃双手撑着椅子的扶手想要站起来，喊道，“把她给我压着。”
绿萝被两个太监压着胳膊，反剪在身后，跪在牢房的地板上，朝着张贵妃哭诉，“是姜杏，一切都是姜杏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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