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苒从电梯出来，恰好碰到等电梯的佟骁。
“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下楼买包烟。”佟骁走进去，嘴里随意应了句。
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佟苒抢了一步挤进来。
佟骁：“……这是干嘛？”
“陪你一起去。”佟苒视线落在他额前的红印上，“哥，你该不会被家暴了吧？”
佟骁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迟疑地问：“有这么明显吗？”
莫非脸上写“衰”字了？
佟苒缓缓点头，岂止明显，他刚才冲进电梯的时候就好像一条慌不择路的丧家之犬。
不仅如此，额上还留着明晃晃的证据呢。
“这回又是为了什么吵架，说说，我来给你分析下挨打的原因。”
她哥是典型的大直男，思想传统，说话实在，脾气又倔，认定的事情就会不断向前冲，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为此也吃过不少亏。
佟骁绷着脸沉默半晌，终于还是把刚才发生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
两人从电梯里出来，拖着缓慢的步子在小区里晃悠着。
佟苒耐心听他讲完，忍不住叹了口气：“哥，这事你和嫂子都有不对，但起因在你。我每月给嫂子住宿费和你要送我礼钱，这是两件事，一码归一码，不能混为一谈。”
“这个家是你和嫂子的，我是借住，给钱是应该的，亲兄妹也要明算账。再说礼钱，我就领个证而已，婚礼都没办呢，办的时候再‘敲诈’你。”
她朝佟骁咧嘴一笑，其实根本没有办婚礼的打算，这么说不过是缓兵之计。
“可是……”
光听这个开头，佟苒就知道她哥这是要跟她辩论一番了，忙扯着他进了便利店，“没有可是，去买点糖果瓜子。”
“呃，我是来买烟的。”
佟苒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瞪他：“不许买！都说好了要少抽，烟瘾上来的时候，就吃点糖或者瓜子，转移注意力。”
佟骁耸了耸肩，人家是妻管严，他是妹管严。
兄妹俩回到家时，琪琪已经在季丹萍的怀里睡着了。
秋玉琴面无表情地从房里出来，利落地抱起孩子，转身进屋，关门落锁，动作一气呵成。
佟骁脸色再次难看起来。
客厅里气氛凝固，季丹萍从自己房里抱来一床被子放在沙发上，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气有些无奈：“以后买沙发，也就是你第二个家的时候，记得买好一点的。”
佟苒噗嗤一声，不合时宜地笑了，“妈，你放心，明天我搬走以后，房间腾出来，哥哥就有收容所了。”
“这么快？”季丹萍心中一紧，愣愣地看着女儿。
佟骁并不惊讶，刚才上楼的时候，妹妹已经提前跟他说过了。
佟苒点点头，努力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原打算周末再搬过去的，这样时间充裕，可以慢慢收拾东西。
谁承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希望她走以后，哥哥和嫂子的矛盾能少一些，好好过日子。
季丹萍如何不明白，她眼眶湿润，只恨自己年轻的时候不争气。
当年离婚，要是从前夫手里争得一笔财产，在锦城买了房，也不至于让女儿连个像样的娘家都没有。
佟苒笑着拥住了妈妈，故作轻松地说：“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早晚都一样，你就别舍不得啦！”
两人抱在一团抹了会儿眼泪，季丹萍才回房去睡。
佟苒简单冲了澡，回到房间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个人物品。
她的东西不算太多，今天先整理一部分，明晚再收拾一下，就差不多了。
直到凌晨三点，佟苒终于躺上床，她头脑昏沉地想，这一天下来真是累，感觉身体被掏空。
难道二十五岁真是一个分水岭？
记得上大学那会儿，一到考试周就临时抱佛脚，熬夜通宵复习都没事。
第二天一早，佟苒果然意料之中的起晚了。
不知道是不是晚睡的缘故，她感觉头重得抬不起来，鼻子也有些堵。
到了公司后，见她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赵晓柔拉着她偷溜下楼去买咖啡。
毕竟是打工人的续命神器，如果一杯不行，那就再来一杯。
等旁边没人的时候，赵晓柔朝佟苒坏笑：“瞧瞧这黑眼圈，佟女士昨晚是不是干坏事儿去啦？老实交代。”
“是啊。”佟苒无语的白了她一眼。
“如果收拾行李也算干坏事儿的话。”
“哇，要住到一起了，那就是迟早的事了。”赵晓柔一脸八卦，再次抓住重点。
佟苒轻轻“哦”了一声，半个脑袋都转不动，根本没力气解释什么。
刚回到工位坐下，财务总监美玲姐就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佟苒，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她板着脸，语气不善，让人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擦。(艹皿艹 )
该不会又是哪个数报错了吧？
佟苒从不讲脏话，只会在心里暗暗吐槽，大清早就诸事不顺，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进办公室，美玲姐就把一沓报表推到佟苒眼前，厉声问：“这就是你发给我的三季度分析报告？”
佟苒拿起文件仔细翻看了一下，确实是她做的表，只不过被打印出来了。
发出去之前，对于数字之间的勾稽关系她还特别做了验证，应该不会出错。
“……是的。”佟苒轻声道，有些底气不足。
此话一出就像踩到了美玲姐的输出开关。
“本季的销售成本比上季增加了5%，出货数量增加8%，你得出的结论就这？”
“这哪是分析？”
“把两季的数据放在一个Excel表里，公式一拉差异就出来了，这种数字到数字的财务分析报告不是我想要的。”
佟苒紧抿嘴唇，一声不吭。
美玲姐说得对，这种报告的确毫无技术含量，但她不知道要如何修正。
这个活原本不是她的，她也是才接手不久。
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
见她低着头立在那儿，手足无措的样子，美玲姐的心忽然软了软，当年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
她决定给点提示：“成本增加5%是在出货量增加8%的情况下发生的，说明我们存在成本节约的向好表现，这背后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还有，哪些是不用操心的一次性突发支出，哪些费用有趋势性的信号需要管理层警惕，这些你有思考过吗？”
佟苒也不笨，她很快就明白了，不仅要给出正确的数据，还要挖掘出数字背后的业务内容解释，这样的报告才有价值。
晕乎乎的脑袋似乎清明了一些。
她清了清嗓子，认真的说：“美玲姐，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重新做一版，做好之后再发给您过目。谢谢您教我。”
美玲姐“嗯”了一声，低头继续看其他文件。
从总监办公室出来以后，佟苒就全身心投入到数据分析中，午饭也只吃了个三明治随便对付一下，终于在下班之前把更新的报告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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