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

　　作为一个**，可以凭感觉判断出膛的子弹是否击中了猎物。

　　李凤国掰枪、抽弹壳、装填子弹、合枪，动作一气呵成。

　　换好子弹，李凤国持枪大步走向野猪。

　　野猪是头部中枪，也就是一枪爆头，所以它没有任何的后续挣扎，躺倒在地直接就死了。

　　李凤国走到野猪身前，他看着那野猪身上的钢丝套、钢丝绳，确定是挑死赵金成的那头野猪。

　　李凤国抬头望天。

　　今天是个晴天，冬日的阳光洒下，刺得李凤国眯起了眼睛。

　　许久，李凤国收枪，他把枪插在一旁的雪中。

　　然后，李凤国吃力地将野猪翻得肚皮朝上。

　　用刀开膛，破开野猪肚子，放干猪血、掏净内脏。

　　这么大一头野猪，李凤国一个人没法将它弄回家。

　　在附近看了两根粗树枝，用其将野猪空膛撑起，然后又往野猪空膛里装雪。

　　这是为了防止野猪臭膛。

　　别看这山里气温低，白天还零下三十多度呢。可刚死的野猪，膛里热得烫手。

　　做完这一切，李凤国并未空手回去，而是割了一条猪腿，扛着往家走。

　　今天到家比较早，中午就回到村里了。

　　路上看到同村人，打招呼时就问：“凤国，打猎去啦？”

　　“是啊，王叔。”李凤国笑着回应，话很简短，没给对方往下谈的余地。

　　直接到姐姐家，李凤国进院时，听到仓房里有动静。

　　东北家家都有窖，家家都有仓房。

　　在有些地方，仓房有叫下屋。

　　说的直白一些，就是仓库。

　　有的家庭，在仓房里放一个柜子，柜子里存粮食，然后上锁。

　　李凤国还以为仓房里闹耗子，等打开一看，看到的却是小外甥和小外甥女。

　　李凤国一笑，问两个孩子：“你们干什么呢？”

　　“大舅，这里有冻梨。”赵秋实指着柜子门。

　　冻梨是东北的一种特色食物。

　　这年代，人们生活水平比以前好，但有些物资仍然匮乏。

　　尤其在东北，冬天天寒地冻，作物都不生长。青菜只有秋天储存的白菜、萝卜、土豆、大葱，水果根本看不到新鲜水果。

　　南方的苹果、橘子，运过来沾冻就不好吃了。

　　但梨，是例外。

　　不像以后，冻梨什么品种都有。

　　这年代，东北人只认一种冻梨，那就是花盖梨。

　　花盖梨，梨顶把周围都密密小点，因此而得名。

　　这梨反复冻过，表皮会变成黑色。

　　吃之前拿进屋里，放在水盆里化，化透咬破表皮，吸一口梨汁入嘴沁人心脾。

　　在东北，钻在火炕的被窝里啃冻梨是一种享受。

　　“呵呵。”李凤国被小外甥的模样可爱到了。

　　李凤国一提手里拎的猪腿，问赵秋实、赵秋红：“大宝、二丫，看这是啥？”

　　赵秋实小名大宝，赵秋红小名二丫。

　　两个孩子一看猪腿，齐声欢呼：“肉！”

　　和冻梨比，两个孩子明显更喜欢肉，他们一起跑到李凤国身前，推着李凤国往家走。

　　李凤国进屋时，李凤霞正在刷锅，准备做饭。

　　“姐，才做饭呢？”

　　“呀，凤国，回来这么早呢？”李凤霞说话，就看到了李凤国放在灶坑旁的猪腿。

　　看到那猪腿，李凤霞就知道这野猪不会小。

　　“凤国，你又打着野猪了？”

　　“姐，我给我姐夫报仇了。”

　　李凤国说出的话，让李凤霞瞬间红了眼眶，她一把拉住李凤国：“凤国，真的？”

　　“真的，就是那头野猪，我姐夫打折那钢丝套还在那野猪身上撸着呢。”李凤国眼神很坚定地看着李凤霞。

　　李凤霞瞬间泪如雨下。

　　野猪的命，永远也比不上人命。

　　报仇根本就不对等。

　　但是，这可以给予家属一种安慰。

　　最近这几天，李凤霞伤心也憋气。但她没法说，既不能和儿女说，也不能和弟弟说。

　　今天李凤国回来说，他手刃了那害死赵金成的野猪，这让李凤霞心里痛快了许多。

　　“姐，吃完饭我去找人借个爬犁，明天上山去把它拉回来。等咱给我姐夫烧头七的时候，咱砍那猪头背上去。”

　　“行，凤国，姐听你的！”李凤霞抹着眼泪。

　　“行啦，姐，不哭了。这猪大腿，咱烀了吃它肉。”

　　李凤国说是这样说，可晚上这猪腿烀熟了，他和李凤霞一口没动，反而是两个孩子吃的很香。

　　看着外甥、外甥女吃肉狼吞虎咽的样子，李凤国轻叹一声。

　　野猪一大，肉就不好吃。不管是公猪还是母猪，都是未成年、没交配之前，那肉好吃还没有骚腥味。

　　但家里条件不好，孩子见肉就特别亲。

　　吃完饭，李凤国要走，但被李凤霞叫住了。

　　“凤国，你等着。”李凤霞说话，从兜里掏出有零有整的一把钱。

　　“给你，这是卖猪肉的钱。”

　　“姐，我不说了吗？你扯两块布，给我外甥、外甥女做件棉衣。”李凤国把钱推了回去，然后拎着一个铝饭盒去了刘正义家。

　　李凤国到刘正义家时，刘正义家正在吃饭。

　　看到李凤国，刘正义一家都很热情地招呼李凤国一起吃。

　　“三哥，我在我姐吃完来的。”李凤国谢绝了刘正义的好意。

　　然后，李凤国把手里的铝饭盒交给李桂兰：“三嫂，这里是烀好的野猪，你给孩子切了吃。”

　　“凤国，你又打着野猪了？”李桂兰捧着饭盒问李凤国。

　　村子里藏不住事，今天李凤霞带着孩子出去卖猪肉，村子里都传遍了。

　　李凤国把为赵金成报仇的事说出，然后请刘正义帮忙去接个爬犁。

　　村子里，大多数的爬犁都在林区拉木材，剩下几家有爬犁的，其中有一家是刘正义的姐夫。

　　李凤国请刘正义去借爬犁，比他自己去说要好一些。

　　刘正义答应了李凤国。

　　第二天清早，马爬犁停在李凤国院外。

　　赶爬犁的，是刘正义的姐夫徐二桥。

　　李凤国坐上爬犁，为徐二桥指引方向。上山到地方，拉上昨天打死的野猪。

　　返回的时候，没把野猪运回村子，而是直接送到了林场食堂。

　　到了那里，李凤国借了林场工组的大锯，将野猪脑袋锯了下来。

　　然后，把剩下的野猪卖给了林场食堂。

　　生前二百八十斤左右的野猪，放血去内脏再锯了头，上秤剩一百八十二斤。

　　这种没扒皮的猪，按一毛三一斤收，一共才卖了二十三块六毛六分钱。

　　食堂主任一分不多给，一分不少给，李凤国也不多说，拿着钱出来，到林区供销社，花八毛钱买了一条金葫芦。

　　李凤国要把这条烟送给徐二桥，作为他帮忙的酬谢，但徐二桥说什么也不要，最后拗不过李凤国才只收一盒。

　　李凤国哪里能答应，硬是给徐二桥塞了六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