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溪听到柯烬说完这两句话的时候，他身后的男生已经在笑了。

她垂下长长的眼睫，什么话也没说，身侧的小手蜷了一下。

柯烬身后的男生交头接耳小声嘀咕了一句，“适合当跟班啊，很听话。”

他也没管。

岑溪好晕，她的脖子被晒得很疼。

“岑溪。”

岑溪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她扭头看过去。

陈嘉言背着包站在篮球场外的思源路边叫她。

“回家了。”

岑溪把饮料推到柯烬怀里，对他说:“我今天和他回家吧。”

柯烬没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一直低着头看她，直到她犹豫了几秒打算抬步离开，他拽住她手腕，没让她走。

陈嘉言面色越来越沉，他从蓝花楹树下绕进球场，径直走到岑溪面前，“柯烬，放手。”

柯烬确实放手了，他扯住岑溪的书包肩带，将人带到几近怀里的地方，离陈嘉言挺远。

他手肘搭在女孩的肩膀上，对陈嘉言说，“她行程还挺满的，你也要约？”

“柯烬，你别欺负她。”

柯烬笑了，他挺无所谓的，侧着脸低下头，问岑溪:“我欺负你了吗？”

岑溪推开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抬起头和陈嘉言说:“哥你先回去吧，我还要晚一点。”

场外人看里面看得起劲，像是看到什么重大新闻一样。

这他妈修罗场？

潭遇见陈嘉言也不走，话也不说，他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行了陈嘉言，人家岑妹妹都说了不跟你走了。”

陈嘉言问岑溪，也只问她:“真的不走吗？”

“嗯。”

晚上，两人去302练了会儿才回家，还是柯烬打的车，他没让刘叔来接他。

一路上，女孩都没说话，挺不高兴的样子，没和他说话，虽然他也没打算和她说话。

到了别墅区的时候，岑溪才和他开口。

“柯烬，你挺会玩的。”

柯烬挑眉，滑着手机屏幕的手停了一下，“什么？”

女孩声音挺小的，他是真没听清。

“只要是让你觉得新鲜的，好玩的，你都会逗着玩吧。”

其实大少爷找乐子，确实挺正常的。

“我欠你的，我没关系的，但是陈嘉言没欠你。”

柯烬眯了眯眼，他还没来得及说两句呢，岑溪就已经转身走了。

晚上，岑溪洗了澡坐在靠窗的书桌前看书。

史铁生的书她都看过了，但她还是会一遍又一遍重复看。

书里面的文字像是安慰她的精神，只要不开心，看一遍就能被治愈。

她才翻页没几次，手机就频频震动，岑溪本来没打算看手机，看到是林筱棉给她发了信息，她才点开微信。

林筱棉:【小溪溪，你和柯烬是真的吗？】

岑溪发了个昏倒的表情包过去，回她:【包假的啊。】

通讯录多了很多小红点，认识的有备注的礼貌同意一下，没备注的也没理会。

林筱棉给她发了一张照片，是今天在篮球场，她死命拧瓶盖拧不开，柯烬在旁边笑的照片。

这张照片的角度看，正好有一束光从两人中间穿过，印在少年高挺的鼻梁上，镀了一层圣明金边。

耀眼又灿烂。

光像是为他而生，跟着他走到万千角落。

无论是太阳还是月亮。

林筱棉:【这照片绝了，学生论坛已经讨论疯了。】

岑溪吸了一口气，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

柯烬:【jpg】

是一张从柯烬房间的落地窗前向岑溪房间拍的照片，岑溪点开看完，整个人的眼睛都瞪得圆圆的。

照片很清晰，甚至能看清她的小表情。

岑溪气鼓鼓仰着头从窗外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她一把将窗帘拉起。

柯烬:【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一只炸了毛的猫儿。】

柯烬:【打开浏览器。】

岑溪还没回他。

他又发:【现在立刻马上。】

岑溪叹了一口气，退出微信乖乖点开了浏览器，主页刚一跳过就弹出一个男女热吻的视频。

激烈，黏腻……

岑溪被吓了一跳，她无措地把手机音量调小，吞咽了一下，红着脸将手机叩在桌面上。

柯烬真的真的好烦啊！

柯烬:【现在知道人怎么接吻的了？】

岑溪不想再和他说下去，她给他发了一句要睡觉了，就关上手机没再看。

第二天起床出门的时候，岑溪干脆没带手机，她起得挺早，许博睿和许黎萱两兄妹还在餐桌上吃早餐，陈嘉言在门外等她。

路过客厅的时候，她好像看到许黎萱冷脸白了她一眼。

她没多看，和陈嘉言一起去了车站等公交。

上车找好座位坐下后，陈嘉言才问她:“你和柯烬怎么回事？”

岑溪说算是她的“债主”吧，她没有钱去还，只能给大少爷提供情绪价值一个月还债。

“是我不好，我没办法拿出钱。”

岑溪看了他一眼说:“这怎么怪你？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都是学生。”

“小溪，我们家挺对不起你的，你在岑家没受过这种苦。”

“就算不是陈家，也会是别人。”

岑溪看向窗外，像是逃避这些伤疤再次被揭开。

她的亲人都不要她了，她又能挑剔什么。

今天值日岑溪没有先**室放书包，她今早小腹很疼，发现是自己生理期来了。

挺难受的，崔悦学姐看出来了，她让她坐着在那株大榕树下面等。

“很难受的话，要不先回去吧，这我来就行了。”

岑溪摇了摇头，“我没事。”

“我妈妈出差给我买了甜点，中午去广播站我带些给你。”

岑溪双手撑在膝盖上，对崔悦弯了弯眼睛，“谢谢你学姐。”

崔悦笑得温柔，“谢什么，我都拿你当真妹妹了。”

和往常一样，踩点来的永远是那三个少爷。

他们进校门的时候，岑溪只抬头看了一眼就没再看。

她坐在那，从远处看，真小一个。

柯烬走过去，用校牌敲了敲她身前的桌子，“别记错啊，同学。”

崔悦站在门口，看着树下两人，她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她很少见柯烬会主动去和一个女孩子说话。

很少很少。

岑溪回到教室后几乎一直趴在桌面上，林筱棉看得不好受，给她贴了暖宝宝又接了热水。

班里一些同学因为论坛上她和柯烬的事都围到她座位问她是不是真的。

岑溪快被疼死了，她觉得假的再这么传下去也要被叉哥抓上榜了。

林筱棉挺生气的，“我说你们能不能离远点？这么喜欢打听去二十八班找那年级第一去啊。”

谁敢啊。

叉哥单独给柯烬出了一套物理卷子，说实话，难度很大，柯烬做了一节课才做完，他做完看了眼手机，岑溪还没回他。

行，有胆。

两分钟后，许博睿去到岑溪座位。

“岑溪，帮忙把这张数学卷子拿给柯烬呗。”

林筱棉皱眉，“我去行不行？”

“你去有个毛用？”

岑溪放下笔，伸手接过试卷，“我去吧。”

她起身的时候，林筱棉担心她，“疼不疼？”

“没关系，一下就回来。”

岑溪爬上五楼的时候，在很远就看见了南侧拐角的柯烬，他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手上还夹了一支烟。

他没抽。

岑溪过来的时候，他正好偏头看过去。

姿态松散，眼神倒挺冷。

拐角这抽烟的有好几个人，岑溪不喜欢这里很重的烟味，她本来就难受，更是紧蹙了眉头。

“你的试卷。”

柯烬伸出那只夹着烟的手把试卷拿过来，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捏着一支晒伤膏。

女孩脸很白，是苍白。

有一个男生以为柯烬对岑溪就是玩，他往前走了一步，觉得这女孩真的看起来特乖。

没忍住逗她，吐了个烟圈在她脸上，“同学，交个朋友吗？”

岑溪闭着眼睛躲开，她很生气，但看着柯烬说出来的话依旧很软，“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那男生还觉得好玩，他笑着转身，“烬哥，她真的特……啊我操！”

男生被人很用力踹了一下几乎整个人快镶在护栏里。

他还没反应过来，因为疼痛慢慢沿着护栏滑下去。

“哥…哥你干什么？！”

“玩啊。”

柯烬很慢很慢地走过去，弯着腰，一手撑着护栏，右脚踩着他的大腿。

将那支还未点烬的烟摁在男生的锁骨上，发出了“滋”的火肉相交声。

“好玩吗？”

他问。

“吐烟圈在女孩脸上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