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得公司乌烟瘴气,员工怨声载道。
祝念珊劝了几次,奈何他不得。方宁安直接叫来公司保安把他拖出去。
他那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即时回家搬来父母坐阵。
一家三口在公司门口闹得鸡飞狗跳,他们不敢骂方宁安,只指着祝念珊破口大骂: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们辛苦养你长大,供你念书,现在你平步青云却不知道帮衬弟弟......」
好事者拍了视频,祝念珊被骂得抬不起头。
她从小逆来顺受,对蛮不讲理的家人毫无办法,最后拿出私房钱,才堵住了他们的嘴。
我跟方宁安还没离婚的时候就听说过她父母重男轻女,把儿子当宝女儿当草。
愿意供她念书也是为了她以后能当个有能力的扶弟魔。方宁安当时特别心疼她。
以前她弟只是问祝念珊要钱,现在姐姐嫁得新贵,他虚荣心膨胀,开始贪权。
但是别的不说,方宁安年纪轻轻便成为上市公司董事长,绝非软弱之辈,不可能纵容他胡作非为。
后来她弟见入安宝药业无望,转而问祝念珊要钱创业,要自己创立一个上市公司。
祝念珊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钱,去求方宁安。
朋友说到这里十分惊讶:「她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会这么拎不清?」
自小被家人洗脑打压的人要么奋起反抗要么躬身听命,祝念珊显然属于后者。
她对家人的奴性已经深入血液,一朝一夕很难改变。
方宁安不同意祝念珊拿钱去填这个无底洞。
祝念珊家人又闹了一场,撺掇祝念珊跟方宁安离婚。
听朋友说她弟的原话是:「大不了离婚,他分给那个女人那么多,给你的也不能少。」
我才明白当日在法院门外,他不是怪我抢了方宁安,他是说我抢走了有可能属于他们祝家的财产。
方宁安委派律师跟他们算了一笔账,他们知道我分得多但是不知道我具体分了多少。
如果祝念珊跟他离婚,可分到的东西已经寥寥无几。
方宁安把百分之二十的股权给了我,百分之三十五给了锁锁。
锁锁的那份目前由他代理,他自己名下只有百分之五股份和在住的那套房子。
祝念珊难以置信,疯了一般质问方宁安为什么要这般对她。
她弟叫嚣着要找人来修理方宁安......
18
不知这场闹剧后来如何收场。
只是听说她弟还没找人修理方宁安,自己就因酒驾伤人被关进了局子。
听说方宁安她妈嫌弃新媳妇嫁入方家一年还不下蛋,已暗暗托人给方宁安物色新对象。
听说祝念珊直接与婆婆开战,婆婆气得高血压住院。
听说方宁安又开始加班至深夜,借口不回家。
他们当初爱得轰轰烈烈,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一起,日子过长了不过也是一地鸡毛。
我和方宁安自小认识,共同朋友实在很多很多。
偶尔能听到他们把方家的家事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真奇怪啊,一年前我还在这个漩涡里浮浮沉沉不得解脱。
现在再听到他们的故事,就像听着路人甲乙丙丁的故事一样,内心毫无波澜。
我很庆幸,自己已经脱离苦海。
我后面见过一次祝念珊。
母亲更年期情绪不稳定,我带母亲去当地很有名的一处中医馆治疗。
从医馆领了药出来,在拐角处与人撞上,对方手上的药落地。
「不好意思。」
我帮忙捡起地上的药,不小心看见药单上的病症,输卵管阻塞,内分泌紊乱。
一个可怜人,我想。
直起腰来才发现是祝念珊。
她脸色憔悴,看见我先是一愣。
随即幽幽地对我说:「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心里一定很高兴吧。」
我并不否认:「是啊,天道好轮回。」
她眼眶红了:「他现在处处避着我就像当初避开你一样,你是不是幸灾乐祸。」
「但是我不可能离婚的,我守了他那么多年,他想摆脱我门都没有。」
「他分给你那么多不就因为你有个女儿吗,有女儿有什么了不起,我给他生个儿子。」
她像是发泄般说了好多好多。
我知道说得越多,喊得越大声,就越是证明内心很不安,没有安全感。
这也是以前的我。
「如果你觉得给他生个儿子,情况就会好转,那么我祝你好运。」
「但是祝念珊,我们明争暗斗长达六年,我想你我心里都很清楚,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彼此,也不是输给了谁,我们是输给了他的不爱。」
「他若偏爱,生个石头他也欢喜,他若不爱,生块金砖又如何?」
祝念珊愣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这六年也教我明白一个道理,依靠别人的爱存活终不能长久,但我若自爱,哪怕没有人来爱我,我始终不会过得很差。
19
我应邀出席国外一个画展,带了锁锁同去。
走在种满梧桐的林荫道上,锁锁一蹦一跳去追着踩地上的落叶,开开心心,眼内有光。
我本来害怕离婚会给锁锁的成长带来不可挽回的影响,但是她适应得很好。
她甚至安慰我:「妈妈离开爸爸之后开心了很多,我希望妈妈天天开心。」
我心头大石落地。
她经常用她肉乎乎的手臂抱着我,跟我表白:「妈妈,我好爱好爱你呀。」
她是山间清风,明月星辰,她是我此生无二的佳作。
一阵风吹来,她哆嗦一下,伸出手撒娇要我抱
「妈妈,天凉了呢。」
是啊,锁锁,天凉了呢,
天凉好个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