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揉我的脑袋：“岁岁，你没事就好。”

语罢，他力竭，脑袋捶进我的颈窝，失去了意识。

我哭了，眼泪止不住地掉：“师父，你流了好多血，我带你回宫……”

可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我们还没有走出多远，无数黑衣人再一次出现在城墙之上，冰冷的箭矢对着我们。

我从小便练习箭术，能比常人更熟悉箭的轨迹。

“咻”的一声，一支箭羽萃着幽绿的毒液射过来。我凭借着第六感，知道这一箭，是冲着沈蝉雨的命门而来。

我自然不可能让他们伤害沈蝉雨，他护了我一次，这一次该我了。

我不假思索地推开他，硬生生抗下了这一箭。

利箭生生扎进我的小腹，痛得我眼前一白。我知道，今天应该是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可我还不想死，我还想阿父，还想月宁。

我闭上眼睛，耳边传来兵将厮杀的声音，是羽林卫。

我怀疑我是不是死前出现了幻觉，可睁开眼睛，我看见夕阳之中，沈怀安骑着马奔我而来，他额间青筋暴起，挂满了汗珠。

“杀，一个不留！”

接着，我感觉我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虞岁岁，本宫不许你死，听见没有！”

我声音沙哑：“沈怀安，我要是死了，你告诉阿父和月宁，千万别为我伤心呀。”

他抱我的手明显使劲：“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死了，本宫就把他们都杀了。”

我用尽最后一点力，回答道：“好，我不死了。”

说完之后，我的眼前陷入一片混沌。

6

等我再次醒来，月宁告诉了我两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第一个消息是，我这一睡，就睡了三个多月。太医说，要是今晚再醒不过来，可能就永远没法醒过来了。

我拍拍胸脯，内心感慨还好有惊无险。

第二个消息是，皇帝已经在我昏迷这段时间，把我许配给了九皇子，正是沈蝉雨。

我：“？？！”

“你先别激动，把药喝了。”月宁用药匙盛起一勺药，吹凉后送到我嘴边，“天命不可违。婚期就定在七月初七，父皇六十诞辰之后，也算是双喜临门。”

嘴巴里的苦味涩得难受，我借口出去透气，踩着月色，往沈蝉雨的别院走。

沈蝉雨的母亲是个不受宠的妃子，生下他后便撒手人寰。故这么多年，他一直也不受皇帝重视。别院也偏远的出奇，但他审美很好，别院的门口栽了不少竹子，月影斑驳，庭院里空明雅致。

见他书房亮着灯，我上前去叩门，不料，手只是轻轻触碰，门便自己开了。

沈蝉雨正坐在桌前看书，身着一件素白单衣，肩膀上随意挂了见外袍隐隐有垂落之势，三月不见，他瘦了好多。

见我来，他似早有预料，叫我坐到他身边去。

我乖乖坐下，他身上的墨香似乎更浓烈了。我不自然地转过头，尽量不被他侧颜所吸引，却见他骨节分明的手中握着一本医术。

“师父什么时候也爱看《伤寒杂病论》，我记得你之前更爱治国之道。”

沈蝉雨放下书，转身看着我：“岁岁，你身子还未好全，不宜多走动。”

“我知道，但是我更关心你，你还痛吗？我看见你流了好多好多血，我很害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我越说越小声，鼻尖也酸涩起来，那天残酷的画面再一次重现在我脑海中，让我的身子也跟着轻颤。

“不痛了。”他轻揉着我的脑袋，又拿帕子将眼角的泪水擦掉，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披在我身上，“外面风寒，多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