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作一顿，人物角色代入的很快，很有自知之明，“还有什么要扔的吗？”

谢途川绷不住，笑了。

他笑起来朗眉舒展，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全然消失，整个人如灼灼烈日般耀眼，阳光且富有少年蓬勃的朝气恣意。

整个班级的女生都有霎那间的失神。

谢途川在班级里给人的形象根深蒂固，恰到好处的分寸感，划清界限的距离感。

正因如此，爱慕他的女生也止步于此，不敢越雷池一步，连危险的边缘都不敢触碰，生怕惹怒了他。

他们从未见过谢途川这一面。

不止班级这些女生，张兴哲也无比震惊，呆若母鸡。作为多年发小的他是能够精准识别出谢途川的喜怒哀乐的。

他敢保证，刚刚谢途川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没有掺杂一丁点阿谀或者别的什么。

他是真的开心。

梁挽月愣了，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她隐约感觉，他的笑来自于她的某些行为。

她暗暗反思，难道是她说了什么搞笑的话？或者做了什么搞笑的事？

谢途川唇角的弧度还勾着，回她刚刚问的那句话：“没了”

“哦”

梁挽月回神，莫名其妙：“那你叫我干嘛？”

谢途川一脸坦荡，直白道：“我是想问你，明天晚上我的生日，在附近酒吧，你来不来？“

此刻，张兴哲若有所思地又看他一眼。

他觉得，他一语成谶了，谢途川真对这个好学生感兴趣了。

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心里止不住洋洋得意，要不是他把这俩人联系上，拉起郎配，哪能有后续的事儿。

张兴哲，你真是个小聪明，是真他妈先见之明，绝了，宇宙第一丘比特。

梁挽月懵了，一脸愕然，喃喃：“生日？”

她根本没问谢途川，他偏偏要回答。

“对，来吗？”

谢途川以纵观全局的姿态，黑眸直直看着她，强势且不留余地的再次发问。

她被他盯的发慌，攥紧手心，眼神左右躲闪。

他在这种众目睽睽情况之下邀请她参加，她真的可以拒绝吗？她能有什么理由拒绝，根本没法拒绝。

她硬着脑皮答应，“去”

谢途川听到答案并没有意外，倦懒地靠回椅背，略微挑眉，淡声撂下一句，“明天放学，我去你班接你”

“哇哦——”

不知道是谁先起了一声哄，听到的人秒懂，彼此给了个心照不宣的笑容，教室里的气氛像煮沸的开水，有一种按耐不住要即将冲破禁忌的躁动。

梁挽月听到了那声富有深意的哇哦，感觉全身上下烧了起来，脸也臊得慌。

谢途川姿态闲散舒适，没受任何影响，一脸的云淡风轻。

令人羡慕的坦荡。

夏尔在教室外面等了大半天，发现梁挽月那边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她虽然不太想进十七班，但实在是压不住自己的急性子，慢悠悠地走过去，装作不经意地进教室便于打探怎么回事，结果刚一进门就听见了让她瞳孔炸裂的话。

？？？？

什么？？？

他要什么？？接梁挽月放学？？

好暧昧的词语。

夏尔真的从没有把他俩想到一块去，现在她这么想也不行了。

梁挽月理智是在的，感觉他的这种做法不妥，委婉客气地拒绝：“还是不用了吧，我自己能找到的。”

“去过酒吧吗？”

谢途川嗓音淡淡，不答反问。

“额.....没有”

梁挽月下意识道出真相，连撒谎都忘了，继续找补：“但是没去过也不代表找不到，也不是什么复杂的地方.......”

她冥思苦想，绞尽脑汁，想要找一个合适的措辞拒绝他来接自己，余光发现了门口的夏尔。

她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方法。

尔尔，对不起了。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征询：“那个….我可以找一个朋友陪我去吗？”

谢途川注意到门边偷偷摸摸做贼似的夏尔，耸了耸肩，无所谓：“你随便”

“啊，那好。”

既然能带朋友一起去，那她就没什么可以顾虑的了。

“那我走了”

差不多要上课了，她不能在这里耗费时间了，自觉的拿着黑袋子打算离开。

“行了，东西留下吧”

梁挽月动作停下。

谢途川看着她，神色淡然：“这次收下，看的是你的面子。”

张兴哲脸要笑僵了，内心os：呦呦呦呦哟，好一个看你的面子，谢途川你小子你别太爱，你给过谁面子啊。

梁挽月走出教室以后，张兴哲才欠欠儿的用胳膊撞他，嬉皮笑脸地玩起网上最近流行的梗：“少爷，你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

谢途川叱他一眼，“你有病？”

*

梁挽月见到夏尔，先是一个认错：“尔尔，对不起，我刚才太紧张，也没有别的办法，咱班里只有你能陪我去了。”

夏尔神情异常正经：“不用道歉。”

“你就算不说，我肯定也会陪你。”

“阿月，现在的情况不太妙”

梁挽月看到她的表情，心惊了一瞬：“怎么不妙？”

“你还没看出来吗？”

夏尔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谨慎地说：“谢途川对你有意思。”

梁挽月侧眸，简直觉得荒唐至极，匪夷所思地说：“可是他有女朋友啊。”

夏尔用食指掩唇，示意她别太激烈，“所以这是不妙的点，他想要脚踩两条船。”

…..

梁挽月逐渐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觉得夏尔说的事情是根本不可能的。

谢途川对她这个态度，怎么可能对她有意思

她把脑中复盘好的想法复述给夏尔以后，夏尔只说了一句话，四两拨千斤地，轻易将她击溃。

———“你是没看见谢途川对他女朋友什么态度吗？”

梁挽月回想。

他对女朋友的态度甚至比对自己更恶劣。

太可怕了

****

夏尔跟她聊谢途川时会加以事实进行佐证。

但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不是。

她一直在是与不是中神思飘摇，直至放学也没讨论出一个结果。

她和夏尔都没有着急收拾书包，毕竟谢途川说了要来班级里接她们。

两人以为教室里已经没人了，便开始旁若无人的聊天，大部分都是夏尔在说，梁挽月在听，而话题的围绕中心就是谢途川和学校的帅哥。

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你们不走吗？”

夏尔虎躯一震，回头。

陆祈快速躲开她的目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简单解释：“每天晚上都是我锁门。”

哦，原来是她们俩给他增加工作量了。

夏尔跟陆祈不熟，前后桌这么久了都没说过几句正经话，估计也就是前后传递卷子时才会产生短暂的交集。

她拿捏不准他的性子，不知道他这是在埋怨还是提醒，抱歉笑笑：“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你先走吧，今天我和阿月锁门。”

陆祈低嗯了一声，干脆利落地起身离开。

梁挽月跟陆祈的交集仅限在学习。

陆祈学习不差，上次考了班级第二名，总分和她有一定的差距，但在年级名列前茅。

他平时很努力，梁挽月很欣赏这样的人。

每一次陆祈问她问题的时候，她都会很耐心的回答，还会主动给他推荐一些自己用的练习册。

她收回思绪，转眸看回夏尔，回归原本的话题：“尔尔，说起帅，你没觉得陆祈长得其实也挺帅的？”

夏尔平时那么关注帅哥，怎么从来就没听她说过陆祈。

她就觉得陆祈长得挺好看的。

陆祈在班级闷葫芦一个，说实话夏尔还真没注意他的脸，听梁挽月这么一提，她依稀回想起回头一刻的对视，他衣着一丝不苟，五官不似现代流行的硬朗有棱角，他的五官温润明朗，脸上的每一处起伏是恰到好处温和舒展，让人看起来很舒服。

“挺帅”

夏尔客观评价：“但不是我的菜。”

垂眸思忖一番，又说：“他的家里应该不太富裕。”

她刚才注意到，陆祈的运动鞋并不是牌子，而且已经刷洗到发白，泛起了毛边。

他肯定是没什么多余的鞋子穿，才会频繁的刷洗。

梁挽月惊讶：“这你都能看出来？”

夏尔笑了笑，没有解释。

她打小就对金钱敏感，早就清楚钱对于生活的意义，没钱寸步难行。

十六七岁女孩子还在憧憬美好爱情时，她就知道没有物质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她足够的理智清醒，物质和爱情她都要，如果缺少其一，那么她宁可不要。

她不想过多的把自己的情况托出。

梁挽月心有所感，也没追问。

地面上铺洒着的金色余晖忽地变暗，两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伫立在教室外，将光明割裂开，手闲闲抄在兜里，斜斜地靠在门边，张扬高调。

未说一个字，只用眼神示意着她。

梁挽月琉璃似的瞳孔微转，轻声说：“他们来了，我们先走吧。”

*

谢途川直接把酒吧包场了，今晚全部消费他一人买单。

作为台安市富商的独生子，这样盛大的排场和阔绰手笔普通到了极点。

酒吧来来往往经过的人很多，大部分梁挽月都很脸生，偶尔经过几个脸熟的，也是在学校没什么交往的。

她跟在谢途川的身后，低垂着脑袋，不发一言，她还穿着校服，看起来与这里格格不入，她就像是肮脏泥潭里顽强生长的白色茉莉。

她在这里很拘束，心里没有安全感，她全程低着眼眸，视线所及只有谢途川的步伐。

她亦步亦趋地跟随。他迈一步，她走一步。

她整个人心不在焉，猝然间撞上一堵铜墙，感觉坚实紧致，鼻子猛然发酸，生理性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整张脸埋在他的后背里，脸颊温热，失去重心的她刚才下意识攥紧他的腰，她还没有从意外中回神，一道具有个人色彩的轻啧声响起，强势地拉回她德思绪。

她慌张甩开，从他的后背起来，鼻尖似乎还沾染着烟草味的余韵。

对不起这三个字她还没来得及说，谢途川先发制人，侧头，一双黑到浓稠的眼眸睨着她，嗓音低沉：“你能不能好好走路？”

……

“明明是…..”梁挽月心里不忿，软声软气地回怼，没骨气透了，非得嘴硬：“你先停的，要不然我也不会撞上。”

他一动不动，显得她的回击愈发的苍白无力。

她抬起头看他，探到他深不可测的眼瞳，一句话把自己刚才说的全部推翻，嗫嚅道：“我不是故意的。”

她低眸玩手指，以此来掩饰慌乱的心情。

瞄见她尴尬的玩弄自己的手指，谢途川冷淡的眼眸泛起波澜，嗓音漫不经心：“好好走路，别低着头。”

“弄得像我欺负你似的。”

梁挽月微愣，浅瞳放大。

他后脑勺长眼睛了？

在她思考的间隙，谢途川抬起长腿迈步离开，她赶紧跟上，同时在他身后轻声地回：“知道了。”

张兴哲看她太紧张，走到她另一侧的位置，笑嘻嘻地：“妹妹别太拘谨啦，一会儿想吃什么想喝什么自己点就行，要是不好意思就跟我说。”

梁挽月感激道，“谢谢”

张兴哲摆手，“别谢别谢，应该的。”

他们四个到达之时，包厢里显眼的位置全部被坐满，谢途川一出现，其他人纷纷自觉站起来让位。

谢途川朝跟自己打招呼的人微微颔首，自然利落地坐下，接过身旁递过来的烟，微垂脑袋点火，缭绕的白雾伴随着他下颚的动作徐徐升腾，他散漫地靠在沙发上咬着烟轻笑。

梁挽月和夏尔直接找了个角落坐下，这个时候没人在意她们俩，她们可以松懈神经，好好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谢途川众星捧月的被围在中间，姿态懒散，微微靠在沙发上，修长分明的手指捏着一个透明的酒杯，冷白手腕摇曳，杯中液体随之晃荡，显得他风流多情。

缤纷的光影变幻，流连在他凌厉的五官上，光影和氛围的作用下，让他的眼眸深邃到看条狗都深情。

他身上带着一种神秘感，时而放纵，时而自律，梁挽月觉得他真的是一个矛盾体。

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无数饱含热情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蠢蠢欲动，他却视若无睹，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有一种置身事外的疏离感。

夏尔观察许久，有些新发现：“谢途川的女朋友不在。”

梁挽月闻言，下意识在包房里游寻一圈，没有发现他女朋友的影子，点了点头，“确实不在”

她想起上次他们俩在吵架，猜测：“是不是他们俩闹矛盾了？”

夏尔摇摇头，盯着谢途川的方向，“我初中和他是一个学校的，但没什么接触，只听说他从来没谈过女朋友，原来都是假的。”

她看着谢途川周围的莺莺燕燕，忍不住吐槽：“男人都这样吗？柯谨的线下活动才过去多久，他就开始找备胎了。”

梁挽月自打进来后，他就没管过自己，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她对自己的想法更加坚定不移。

谢途川对她感兴趣，没有的事。

他这种人，一时兴起邀请她罢了。

她抽空看一眼，暗道，他这种模样，怎么都不像缺女朋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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