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京城处处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百姓们聚集在街道两侧,迎接宁太尉凯旋归京。
宁太尉在边关征战二十余载,不久前终于击溃北戎主力,北戎单于只带领少数残兵败将,狼狈地逃向了更北边的极寒之地,此一战过后,北戎彻底失去了与渭国抗衡的能力,渭国的北方边疆,从此再也不会受到外敌侵扰了。
这场旷日弥久的战事之所以能够大获全胜,除因宁太尉和几员老将骁勇善战、不畏生死之外,还有一员小将,也是功不可没,那便是宁太尉生在塞外、长在塞外的独生女儿——宁夜梓。
宁夜梓出生在军营里,从小就跟随父母四处行军,十二岁那年,宁太尉麾下的一个将军中了敌军的调虎离山之计,致使宁太尉的夫人所率军队被敌军包围,部下随从皆身死殉国,宁夫人不愿被俘受辱,自尽而亡。
得知此噩耗的宁太尉悲痛欲绝,而宁夜梓更是立下誓言,要亲手为母亲报仇,两年之后,年仅十四岁的宁夜梓毅然从军,率兵出战,带领一万兵马突袭敌军后方,大破敌军五万骑兵。
首战告捷,宁夜梓趁胜追击,将敌军残部消灭于牧野,又火烧敌军万石粮草,而后,宁夜梓更是联合宁太尉麾下老将,将北戎名将包围在山谷之中,战斗打响之后,宁夜梓身先士卒,勇冠三军,仅凭一人一马,便在敌军阵中杀了个三进三出,不但枪挑数百敌军,更将北戎名将斩于马下。
从那以后,宁夜梓带兵转战于北戎腹地,所到之处,敌军皆望风披靡,又过了两年,宁夜梓亲率十万大军,将当年杀害自己母亲的北戎将领,围困在了一北戎营地。
此一战中,宁夜梓自任先锋,带领五千精锐率先出击,大乱敌军阵型,后又联合步兵,将敌军打得大败,宁夜梓手持长枪,先后出入敌阵十余次,直杀得人是血人,马是血马,北戎将领望风而逃,宁夜梓孤身追击而去,就在将士们将敌军绞杀殆尽的时候,宁夜梓骑着战马缓缓而归,肩上扛着的长枪枪尖,赫然挑着一枚白森森的人头。
自此,宁夜梓便有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塞上胭脂。
虎父无犬女,宁夜梓不仅仗打得好,相貌也出落得愈发娇艳动人,成为了塞外黄沙之中唯一的一抹亮色,不过,这名号原本是用来形容她,每逢大战必会杀得浑身浴血,却没想到用来形容她的容貌,也是再恰当不过。
就这样,宁夜梓跟着父亲宁太尉征战数载,终于将北戎彻底赶出了边境,捷报传来,皇帝大喜过望,当即便叫宁太尉班师回京,庆祝胜利。
今日就是宁太尉回京的日子了,大军远在数里之外时,等着迎接的百姓就将城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御林军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拥堵的百姓往两边疏散,腾出了中间宽敞的主路。
不多时之后,城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百姓们探出脑袋往城门外望去,争相望睹宁太尉和“塞上胭脂”的风采。
伴随着纷纷扬扬的尘土,一队气势磅礴的军队渐渐从远处显露,大军人数众多,宁太尉便只带了八百亲卫军入城,以彰显军威,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面红底黑字的军旗,其上一面绣着奔腾的龙纹,一面绣着大大的“渭”字,猎猎飘扬,尽展威武。
开道的军旗过去之后,凯旋的军队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走在最前面的,就是骑着黑色战马、身着玄色铠甲的宁太尉,宁太尉虽已年过半百,但他的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塞外的风沙和拼杀的血色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却也为他增添了几分霸气和威严。
宁太尉过去之后,人群逐渐开始骚动,大家不由自主地挪动脚步往前挤,想看看久负盛名的塞上胭脂究竟是何模样,一不小心,就有人被踩了脚后跟,扯着嗓子尖叫起来。
在这小小的喧闹之中,一匹高大战马发出了一声嘶鸣,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只见一匹通体红棕的战马阔步而来,上面坐着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这身影同样着一身玄色铠甲,头盔上系着一缕红缨,盔甲甲片上泛着一层令人胆寒的暗沉红渍,在恢弘的大军之中,显得格外醒目,换上戎装的宁夜梓就这般傲然胯于战马之上,脊背笔直,身姿矫健,眉眼之间隐隐藏着摄人心魄的杀气,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不凡。
百姓们目不转睛,阵阵欢呼。
再往后,便是宁太尉麾下的几员老将和他的八百亲卫兵了,一众将士皆骑在雄壮的战马之上,清一色的暗铜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将士们个个神情刚毅,目不斜视,仿佛还带着从战场上裹挟而来的肃杀之气,一看便是虎狼之师。
队伍浩浩荡荡地穿过了京城的主街,来到了宫门之外,为表嘉许,皇帝带着皇后,以及文武百官,已经早早等在皇宫的南宫门了。
宁太尉率先下马,缓缓步至皇帝面前,恭敬叩拜,紧随其后的是宁夜梓和几员老将,八百亲卫兵则下马跪在原地。
“陛下!臣不辱使命,大败鞑虏,凯旋而归,现将所有战利品及俘虏献给陛下!”
皇帝亲自上前,扶起了宁太尉道:“宁卿不愧是我朝栋梁啊!赶走了北戎,我渭国北疆从此再无后顾之忧了!宁卿立下如此大功,朕定当厚赏于你!”
“陛下言重了!这场战事之所以能够取胜,皆因陛下圣恩浩荡!”宁太尉谦让道,“只是臣已极尽荣耀,再也当不起陛下赏赐,陛下不如将这些赏赐分给众位将士,以慰军心!”
“众将士劳苦功高,朕自然不会忘了他们!”皇帝大手一挥道,“可是,宁太尉立此悍马勋劳,若是毫无封赏,怕也说不过去……”
皇帝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宁太尉的身侧,满朝文武也都跟着瞧了过去,想看看皇帝要如何封赏这位已是武官之首的宁太尉。
“朕知道,宁太尉有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儿,在此次战争中,她冲锋陷阵,屡立奇功,素有‘塞上胭脂’的美称,朕决定,将黄金万两、良田千亩、珍宝数箱,全部赐予宁太尉之女,另外,再加封其为正三品安平将军,享千石食禄!”
众大臣恍然大悟,原来皇帝是要加封其女。
“谢陛下隆恩!”
宁太尉和宁夜梓皆叩首谢恩。
“另外——”
皇帝笑眯眯的,又道:“另外,据朕所知,宁卿的女儿自小投军,今年已经一十有九了,女儿家常年在外奔波,甚是辛苦,好在现在已经了无战事,北部边疆自此安定了,因此,朕便想着,给她寻一门好姻缘,不知宁卿意下如何啊?”
宁太尉和宁夜梓闻言皆是一惊,这看似是在询问二人意见,但其实,皇帝心中早就有了决断。
宁夜梓只想干一番事业,自然不愿就这么随便嫁人,她拼命冲父亲使着眼色,想叫父亲出面婉拒,然而宁太尉却不敢当众忤逆皇帝的意思,于是,宁太尉只好示意女儿稍安勿躁,紧接着问道:
“陛下厚爱,臣感激涕零,小女能得到陛下如此关怀,实乃三生有幸,只是不知,陛下有意将小女许配给了哪户人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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