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清尘翻墙逃走的消息立马惊动了安氏和玲珑。
这二人早有先见之明,她们在羿清尘所穿的衣服上,全都喷洒了特制的熏香,安氏留在府中继续招呼宾客,玲珑则带着府里的几个家丁和两条大黄狗,从后门出去寻找。
两条大黄狗兴奋地甩着舌头,直奔府后的偏僻小巷,羿清尘还没跑出巷口,就被大黄狗给追上了,跟在后面的几个家丁一拥而上,把羿清尘架了回来。
羿清尘拼命挣扎,比府里要杀的猪还难按,走过玲珑身边时,玲珑淡定地往羿清尘身侧戳了两下,封住了羿清尘身上的几个穴道,羿清尘顿时浑身瘫软,只能任由家丁把她架回了府。
一阵喜乐声中,花轿翩然而至,已被解开穴道的羿清尘重新穿好了喜服,正在玲珑的陪伴下,等着宁夜梓下轿。
按照渭国的习俗,新娘子进门须由新郎官背着进去。
“吉时已到!请新娘下轿!”
司仪官一声高喊,府里府外的宾客纷纷瞧向了花轿,又是鼓掌又是撒花,甚是吉乐,喜气洋洋的氛围之中,唯独羿清尘苦着一张俊脸,仿佛即将从轿子里走出来的不是新娘,而是要吃人的老虎。
轿帘轻轻掀起,披着红盖头的宁夜梓,从轿中缓缓走出。
羿清尘站着没动,直到玲珑在一旁推了一把,羿清尘才满脸不情愿地走到宁夜梓面前,微微弯下了腰。
宁夜梓从未让人背过,对这种姿势多少有些别扭,她试探着扶住羿清尘的肩,整个趴了上去,身为习武之人,她的身材要比寻常女子结识许多,刚一趴到羿清尘背上,就把羿清尘给压了个趔趄。
“我靠!你吃什么长大的?”羿清尘不满地小声嘀咕着,“你是女人吗?怎么这么沉……”
宁夜梓气得直咬牙,还好有红盖头遮住了她汹涌而出的怒气,周围的宾客都还在看着,为了不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洋相,宁夜梓不得不使出了些内家轻功,让自己身子变轻了一些。
过门环节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紧接着二人便进了喜堂,准备拜堂。
二人的身世也算相近,一个从来没见过爹,一个打小就没了娘,主座上只坐着安氏和宁太尉,他们表情微妙,各怀心事地看着这对新人。
安氏看起来笑眼盈盈,实则手心都攥出了汗,心里一个劲地为今晚的洞房之夜忧心,暗暗祈祷羿清尘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免得让宁夜梓发现端倪。
宁太尉则一脸慈祥地看着女儿,可当他把目光移向羿清尘时,眼中就多了几分担忧,毕竟羿清尘的年纪比宁夜梓小,又是个养尊处优娇生惯养的侯爷,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也不知他能不能对女儿好。
堂屋外鞭炮齐鸣,祝福声不断,司仪官扬声高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冗长的仪式完成之后,宁夜梓被送入了洞房,而羿清尘还要在外面招待宾客。
等到热闹的喜宴结束,夜幕早已降临,安氏和玲珑亲自把羿清尘送到新房前,又把那个精致物件塞到了羿清尘手中,低声叮嘱了一番。
“尘儿,就要洞房了,莫要再胡闹了!别忘了之前玲珑姨娘是怎么教你的,千万别漏了馅……新婚之夜,要好好疼爱你的新娘子!”
“嗯!嗯!”
羿清尘心不在焉地应了两声,将物件藏在衣袖里,推门进去了。
新房里,宁夜梓依旧披着盖头,脊背笔直地坐在铺着大红喜被的床边,她的双手合于袖中,双腿紧紧拢在一起,这副一本正经的坐姿根本不像即将洞房的新娘,反而更像是军营中随时准备出征的将军。
羿清尘今日逃婚失败,本就窝着一团火,一想到待会还要跟这个凶残不讲理的女人共赴春宵,羿清尘就觉得异常难受,她迟迟不去揭宁夜梓的盖头,想先趁机打打宁夜梓的脸再说。
“咳!那个……”
羿清尘握着一杆喜秤,站在屋子中央开了口:“按照习俗,我应该揭你的盖头了,这样就代表,我认可了你做我的新娘,可现在我不想揭,因为上次那件事,我们还没有扯平,你冤枉了我,又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丑,而我只骂了你一句……如果你肯诚心诚意地向我道歉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揭你的盖头!”
新婚之夜,不去揭新娘的盖头,这应该是最能羞辱新娘的了吧!
羿清尘洋洋得意,等着宁夜梓向自己服软。
出乎意料的是,宁夜梓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就像没听见似的,似乎根本不把羿清尘放在眼里。
羿清尘气不打一处来,从来只有她无视别人,还没有人敢无视她,羿清尘扔了喜秤,握着小拳头吼道:“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红艳的盖头下,仍是默默无声。
羿清尘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面前这人动也不动,坐得梆硬也就罢了,怎么胸前和盖头一点起伏也没有,难道她都不喘气的吗?
余光再往旁边一瞥,羿清尘看见屋子的一角放着个木制的洗脸盆,这个洗脸盆孤零零地放在地上,显得十分突兀,常读破案传奇的羿清尘立马意识到了什么,上前狠狠推了一把宁夜梓的“身体”。
哗啦一声,宁夜梓的“身体”顷刻间散了架,盖头和嫁衣飘落下来,露出了里面用来支撑的残破框架和几根木棍。
框架和木棍的断面都十分粗糙,显然是有人将它们大力撇断,然后再塞进嫁衣里当做人身的,那人还特意摆好了衣袖,盖好了盖头,乍一看还真是天衣无缝。
羿清尘不可思议地看着耷拉在床边的盖头和嫁衣,心中顿时明悟,难怪在过门和拜堂之时,宁夜梓会那么配合,原来是早就做好了逃婚的打算,她不愿意娶的宁夜梓,同样不情愿嫁给她,而且,她们俩竟然想到一块去了,都选择在大婚之日逃婚。
只是这结局有所不同,羿清尘逃婚未半而中道被抓,宁夜梓被送入洞房之后,生生掰断了房中的脸盆架,用它们做了个“假人”,又凭着一身武艺,翻窗逃走了。
羿清尘不由得心花怒放,宁夜梓逃婚了,那她就不用跟这个悍妇一起过日子了,不过,这喜悦只存在了短暂一瞬,新婚之夜,新娘子竟然瞒过悠悠众目,从满是宾客和侍卫的府里逃走了,这要是传出去,侯府的脸面还往哪搁呀!
“唉!”
羿清尘无可奈何地冲出新房,径直找安氏去了。
“娘!我的新娘子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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