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
云姒趁巫曜提出疑问前,她警惕环顾了眼四周,往前走几步靠近他,压低声音道:
“我来金陵秘密办事需得有个身份掩人耳目。公子帮忙都帮到这了,能不能继续……”
话没说完,就有只灼热大掌隔着衣物桎梏住了她的皓腕。
力道不是很重,稍稍一动就能挣脱开。
云姒也没挣扎,要询问他想做什么,就见巫曜突地凑过来望向自己,“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周遭人头攒动。
确实不适合说话。
云姒明白后,便任由他拉着走。
两人走进了间临街的茶楼。
茶楼包间门被关上,
确定无人偷听后,云姒便又继续道:“只是假成亲,不会耽误公子的。”
顿了下,她又加了句:“我知这帮忙过分了些,公子不答应也情有可原。”
“我答应啊。”巫曜没犹豫就接话。
“?”云姒错愕看他。
少年乖巧端坐在自己对面,精致漂亮的俊脸上带着淡淡的温和笑容,瞧着就有种被人卖了还能屁颠颠帮人数钱的天真。
“公子不如再考虑考虑?”云姒起了一丝丝不忍心骗他的恻隐之心,试图劝说。
巫曜郑重其事点头:“确实该好好考虑在一日之内,我得怎么把成亲的诸多事宜都办妥。”
“这些都不用公子操心,我会让人安排妥帖。公子只要人过来就好。”云姒顿了下,又说:
“公子还有什么要求或是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提。”
巫曜险些脱口而出一句‘我想要你’,好在理智制止了他。
他垂下眼睑,捏爆扰乱他思绪的蛊虫,又让另一只蛊虫舔掉手中的黏腻,才装作仔细思量过后,面露乖顺模样,隔着茶桌同云姒对视:“没有。”
云姒心想他也太好说话了,待事毕同他和离了,肯定得好好感谢他。
‘轰隆。’
蓦地,屋外有雷声劈落下来。
云姒侧眸往轩窗外望去,只见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看来暂时是走不了了。
闲着也是无聊,云姒干脆跟他聊了聊成亲的诸多繁琐流程。
这场昏礼不过是权宜之计的,她也懒得折腾,六礼干脆删减到只剩最后一礼的‘亲迎’。至于昏礼当天流程也是能少则少。
毕竟他们对外宣称是‘私奔’,本就没必要大张旗鼓。
窗外雷暴雨转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云姒见前期铺垫得差不多,这才如同之前聊天那般随口说道:“公子可有朋友需要来参加?我安排人留位置。”
“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巫曜看向她。
云姒想听的不是这个。她用指腹抚摸过茶盏花纹,漫不经心道:“你不是还有位请客喝酒的朋友么?”
巫曜瞬间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他盯着云姒手中把玩着的茶盏,“他骗我去风月楼想毁我清白,已经不是我朋友了。”
“那我……”
“你和他不一样。”
云姒轻触茶盏的指尖轻颤,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人。
少年澄澈漆眸中,满满的都是她。
“……”
这眼神怎么看上去……嘶,他不会是……
喜欢上她了吧?
那这可真是——
云姒嘴角忍不住在往上扬。
真是太棒了!
跟他在外演戏绝对不会被人拆穿的。
至于他喜欢自己?那就让他喜欢呗。长安城里有那么多公子喜欢她,要是都回应那她不得累死。
云姒双手交叠搭在茶桌上,歪头笑着接他话,“没有他骗你去风月楼,我们也不会认识了啊。”
巫曜对上她含笑的弯弯眉眼,有些懊恼地叹气,“可他已经离开金陵去往幽州了。”
“啊?那这也太可惜了。”嘴上这么讲着,云姒心里却接了句‘不可惜,讲了这么久终于套到有用的话了’。
她扭头看向窗外。
雨已经停了。
云姒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边说边往外走,“时辰有些晚了,我也该回去安排后日大婚的事了。”
“好。”
巫曜见云姒没注意,顺走了桌上她喝过的茶盏,才悠哉跟上。
出包间时,二人碰到了等候在门口的小二。
云姒正要掏出荷包,就听小二说‘您夫君付过了’。
“……哦。”他爱付就给他付吧,改日一并还他就是了。云姒也不在意,提起裙摆下楼。
巫曜在听到小二说的那句‘您夫君’后,心情大好的又丢了好几锭银子给小二,脚步轻快走到云姒身侧,
“我送你回家。”
两人回到了青茨巷。
眼看着都送到自己家门口了,云姒总算是想起什么,问他:“对了,还不知道公子的住所在何处?”
巫曜停下了脚步,侧眸望向她家隔壁的宅院,“这儿。”
“?”
云姒顺着他目光看去,俏脸上笑意更浓,“原来是你啊。”
原来他就是那个好心转她宅子的二房东。
怪不得她刚说住青茨巷时,他看上去好像很开心。
巫曜俯下身,凑近她笑说:“我们好有缘。”
“……确实。”
云姒觉得他们都快有缘到像是有人故意为之的了。
半见担心迟迟未归的主子,刚要出门寻人就见到了云姒正朝自己走来。
她赶忙跑过去扶主子,顺带瞧了眼还站在隔壁邻居家门口的巫曜,凑过去小声又激动地说:“住隔壁的是巫公子啊,难怪她们都夸他长得俊。”
“俊吧?后日他也是你主子了,你可以天天盯着他瞧。”
半见:“啊??!”
“别啊了。我后日同他成亲,赶紧去安排。”
-
入夜后,城东石杨村山脚泥房。
男人弓着腰瘫坐在地上,掩面无声痛哭。
不远处,一位妇人正用麻布勒住了怀中女娃的脖子,
“等明日被浸猪笼还不如今夜就走。闺女你别怪娘,是你自己小小年纪不知廉耻就失去贞洁。”
女娃面色通红扯着脖子上的布挣扎,“娘,是、是钱富贵扯我裤子,捅我的……娘,我疼……”
“闺女你忍忍,很快、很快就不疼了。”妇人双手发抖,嚎啕大哭着将麻布死死勒紧。
‘砰。’
紧闭的木门被一脚踹开,勒住女娃脖子的麻布瞬间断裂。
屋内三人受惊呆住。
来人容貌藏在暗中,腰腕间银饰在烛火下发着光,“该死的是侵犯她的人。你们可敢去杀钱富贵报仇?”
话落,
痛哭的男人‘噌’地站起身,跛着条断腿佝偻着背,走过去取下了挂在墙上的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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