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东家，您来了！”

女伙计恭敬施礼道，“前几日铺子里收到江南来的书信，说您约莫月底到。”

“有事在身，中途便没停留，直奔京城来了。”

盛裕一袭白衣，面容带笑，桃花眼泛着光泽，情意绵绵，他随手把玩折扇，既优雅又带着几分风流。

柳叶没见过这般男子，脸红心跳，很不自在。

对于这等行走的骚包，齐思完全免疫，以公事公办的口吻道：“少东家此言当真？”

如果医好冯绣娘的眼疾，有人修补喜服，再加上诊费总共七千两。

手中有钱心不慌，值得齐思铤而走险。

原书里，锦绣坊是江南盛家的产业，与裴行知应该没有利益关系。

“当真。”

盛裕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齐思去楼上详谈。

齐思站在原地未动，婉拒道：“不如这样，我把喜服放在铺子里，你们先结算二百两银子，若医治好冯绣娘的眼疾，其余的六千八百两一起补上，如何？”

“你我可签订契约，这二百两就当定钱了。”

有喜服作为抵押，齐思可拿到一部分银子，不至于空手而归。

这般交易，很公平。

盛裕轻声哂笑，递来的视线耐人寻味：“若小娘子找不到名医，岂不是害得锦绣坊空欢喜一场？”

言外之意，齐思提出的条件只对自己有利。

“至少，得告知在下郎中的名讳。”

此番，盛裕从江南匆忙赶到京城，正是为冯绣娘而来。

十几年以前，冯绣娘的巅峰之作，千里山河图的绣样有损，而此番太后即将六十大寿，盛家已经把贺礼单子上交宫中，难以更改。

贺礼容不得半点差错，否则引得太后震怒，盛家吃不了兜着走。

盛裕得到消息，急于找冯绣娘想法子。

眼见冯绣娘的眼疾比从前更甚，他心凉半截。

正好碰到齐思提出找郎中看诊，似乎胸有成竹，盛裕痛快应下，却也心生疑窦。

齐思被质疑，讳莫如深地道：“既是高人，必定有几把刷子，只不过此人一向低调行事，就算我说出来，盛少东家怕是也没听说过。”

“况且，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但凡有人可以医治冯绣娘的眼疾，锦绣坊的人都不会相信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

盛裕细细思量，发觉完全被齐思牵着鼻子走，他掩住眼底的焦急道：“那若是小娘子没有按照契书办事，或者郎中没看好冯绣娘的眼疾，反而导致变本加厉该如何？”

面对如此问题，齐思早已想好应对策略，指着女伙计道：“你们铺子的伙计认得我，我就算跑了，夫君总不会跑，有事可去大理寺衙门找他评理。”

齐思有把握，不过若真捅了篓子，由沈淮安来收拾烂摊子，夫妻一体，怎么可能让他跑了？

“也好。”

盛裕派贴身小厮写了契书，并自作主张把看诊的日子定在三日后。

齐思扫了一眼，点点头道：“一式两份，契书没问题。”

说着，她伸出手。

女伙计接到少东家的眼色，双手递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

人一走，女伙计马上忍不住了，问道：“少东家，您很了解沈少夫人？”

八卦是新鲜出炉的，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位沈少夫人出自齐家，是庶女不受宠，而且咱们之前花费重金求到齐府，齐御医是摇头了的。”

齐承运毫无办法，齐思又认得什么能人？

“她还会再来。”

盛裕坐下品茶，万分笃定。

就目前而言，盛家不能坐以待毙，总要拿出几个章程。

宫里的人情要走动，必要时候花费重金更换礼单，当然，这是走投无路的下下策，有风险，而且势必会被剥层皮。

“如果治好冯绣娘的眼疾，代表冯绣娘的手艺后继有人了。”

五千两得到诸多好处，买卖划算。

“先打听下，看看京城还有没有绣工高超的手艺人，若有，重金请来！”

银子不是问题。

除了冯绣娘，外人不牢靠。

“万一千里山河图破损的消息传出去，叔父在朝为官，免不了被御史申饬。”

盛裕已经做好应对准备，齐思却对内情不得而知。

揣着二百两的银票，齐思捏了几次荷包。

柳叶也很激动地道：“小姐，奴婢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以往齐府发钱，到主仆这不是铜板就是碎银子，连整块的银锭都没有。

银票虽然只有轻飘飘一张纸，那是实打实的钱啊！

一个鸡蛋一文钱，白面馒头一文钱两个，二百两是天价。

等高兴的劲儿过了，柳叶开始发愁：“小姐，您说名医，咱们去哪里找啊？难道要回府找老爷？”

这个节骨眼回齐家，等于自投罗网。

“您也别为难自己，等奴婢找个机会偷偷回齐府，托小草把奴婢埋下的铜板取出来。”

柳叶安慰自家小姐，她在齐家藏钱了。

加起来有几百个铜板，也够下小馆子吃一顿。

齐思听着柳叶叽叽喳喳，心中既酸涩又好笑：“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名医就是我？”

事实上，她与原主有些相似之处。

齐思生在中医世家，家人几辈子都是中医，只有她干了法医。

虽如此，从小耳濡目染，齐思也懂得几分医理，算不上多精通。

冯绣娘的眼睛，是典型的白内障，若要治疗，唯有手术。

“太好了！”

柳叶没有半点怀疑，眸中满是信任。

齐思手指抚过衣袖，问道：“你不怕我是诓你的？”

她曾想过柳叶有很多反应，甚至提前准备答案来应付和敷衍，可她万万没想到柳叶只有相信。

“不可能，小姐可厉害了！”

柳叶与有荣焉，掰着手指数着，“小姐读书习字才学胜过二小姐，只因是庶女，不得已明珠蒙尘，还不是担心夫人打压？”

“不仅仅是读书，做针线，还有府中的医书，小姐早就看完了，倒背如流！”

柳叶说着说着，突然难过了。

明明小姐才是第一才女，被齐茹抢了名头，如今连亲事都要接手齐茹剩下的二手货。

多亏小姐不甘心，敢于抗争。

“小姐，奴婢支持您，沈大人再不好，也比一个丧妻有儿女的二手货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