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雪毫不怜香惜玉地拦腰将白芍抱起,轻轻一掷,抛到床上,开门走出再关上,房里的白芍扑到门前,抡起拳头边砸边破口大骂:“放我出去!我死不死又与你这个魔女何干?!放我出去,我要报仇,我要杀死那些害死小薇的凶手!……”
魔女?
十年未听,这称呼当真亲切得很。
第一张符落在门上,无锁的房门竟无法撼动分毫,第二张符落下,房内的叫骂声截然而止,第三张符落下瞬间,三符齐齐隐身,有了这三张符寻常妖魔邪灵,修真人士都无法踏进这房中半步。
苏明雪拍拍手,哼起小曲,红袖中又甩出一张人形符,符纸先是悬在半空中嗅了嗅,只是一瞬,便沿着走廊飞舞起来,最后贴在天字号三号房门上。
苏明雪挥挥手,纸片人又重飞回袖中,她蹑手蹑脚靠过去偷听,房内的几个天影门弟子正在讨论此行下山的任务,从言语中不难听出几人下山多日,连那个地下拍卖会神仙府在哪儿都没摸清楚,这也难怪,谁能想到神仙居所会在乱葬岗呢?
上爻愤愤不平道:“有财力参加拍卖会的定是些世家大族,有这些人暗中阻扰我等要查到何年何月?”
上水眉心微皱,摇头不语。
突然,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啼哭声炸开,随即一个人影从门外扑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嚎不止。
“各位仙人,在世菩萨,可要救救小女子啊!”
不用说,这个突然闯进来,抱住上水一条大腿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正是苏明雪。
上爻连忙捂住耳朵,忍不住抱怨道:“大婶,你哭得小点声,我的耳朵都快聋了!”
苏明雪瞪他一眼,继续嚎道:“人家伤心难过当然要哭了,难道这也不准,到底有没有王法啦!啊——”
说完,一声嚎得比一声大,一声嚎得比一声难听,便是杀猪也不过如此。
上水见她一身红衣破破烂烂,披头散发,竟也忘了她在楼下大堂是如何调戏自己的,看她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十分同情,柔声哄道:“这位姑娘有什么委屈不妨直说,若是我们几个能帮得上忙的,定然不会吝于出手。”
上爻道:“就她这彪悍样子,谁敢欺负她,能有什么委屈?”
没想到……这小子倒是十分了解她嘛。
“各位仙人,事情是这样的,且听小女子缓缓道来。”苏明雪掩面哽咽道,“我爹姓赵,名阴阳,是清屏镇头号大富大贵之人,不是小女子妄自菲薄,我家中的黄金、玉器,玛瑙珍珠便是用来当饭吃这辈子也是吃不完的。可无奈我乃庶女出生,娘亲只是一名小小的婢女,生产时遭赵夫人设计难产身亡,可怜我一出生便没了娘!不到三岁,又被设计说是与爹八字不合,送我去尼姑庵,庵里的尼姑收了我大娘的钱,没日没夜使唤我劈柴挑水刷恭桶,一天才有一顿饭吃,后来更是嫉妒我美貌,将我毁容,又让我代替姐姐嫁给一个病秧子……”
上爻疑道:“不对啊,你不是被毁容了吗?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听我说完!”
苏明雪一声怒吼,吓得几个天影门弟子齐齐噤了声,上爻拉拉上水袖角,小声嘀咕:“上水,你看她这样像是能吃亏的吗?”
待苏明雪声情并茂地讲述完庶女悲情史,有暮光从窗外倾泻在地板上,一众天影门弟子听得是头昏脑涨,昏昏欲睡,她说得全身都舒畅,往生渊里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要不是她早就死了十年非给憋死不可。
众天影门弟子显然一时半会还消化不了如此狗血离奇的故事,唯有上水上前一步道:“姑娘,我等仍有要事未决,你不妨先在客栈住下,房钱由天影门支付,待我们完成此番下山的任务,再随你一同回家同你爹娘交涉,何如?”
苏明雪道:“要是你们一辈子都完成不了任务,我岂不是要在客栈陪你们一辈子?虽然看你们几个模样生得也算可人,若是一年半载尚可,时间久了,也会腻味。”
上爻忍无可忍地啐道:“我们天影门岂会有花一辈子都完成不了的事?!”
苏明雪继续逗他:“这就难说了,万一你师尊给你一颗煮熟的花种让你种出一片花园来,别说这辈子,便是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白搭。”
天影门掌门玄影真人酷爱种花,修真一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影门还有一个雅号叫临花阁,亏得几位长老还算正经严肃之人,一路死命拽着,狠心拖着,才没让天影门沦为园艺会。
受此影响,天影门门下弟子最是听不得“花”字,闻花欲狂,见花发狂。
苏明雪还想逗上几句,忽地窗外一道白色幽光飞过,她伸出左手,一只银白色的蝴蝶落在指节上,是她的冥蝶。昨夜离开神仙府时,她特意命冥蝶跟踪花玲珑,出了这么一遭事,花玲珑定然要去找上头汇报,这样不怕揪不出神仙府背后之人。
上水看那冥蝶蝶翼扇合间荧光闪烁,知晓并非寻常之物,上爻藏不住话,抢先问道:“会发光的蝴蝶?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是小女娘亲留下的,她原也是修仙之人,若不是被情障所迷,坏了修为,定会在修仙届大有建树。”苏明雪回头一笑,“听闻天影门花海如潮,蜂儿蝶儿多不胜数,乃修真界人人向往的人间仙境。”
上爻脸上一绿,登时不再言语。
苏明雪乘其不备,一把抓住上水的手腕冲出门去,余下的天影门弟子大惊,连忙拔腿追上去。
苏明雪边跑边回头嚷道:“跑快点哟,追上我,我就把他还给你!”
上爻骂道:“真是个女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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