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四夫人急忙捂住她的嘴巴：“呸呸呸，这吉祥日子怎么能乱说话！”

我唇角弯起，维持着假面微笑：“二姐，您还是听父亲大人的话吧，耽误了时辰，出门碰到什么不该见的人，可就不好办了。”

其余人不懂我的弦外之音，二姐却惨白了脸。

听闻那日迎亲队伍绕京城走了一圈，当真是十里红妆，声势浩大。

只是可惜，抵达林府后，喜轿里除了新娘喜帕外，空空如也。

【二】

距离二姐失踪已经整整两月，林府、秦府、官差翻遍全京都，将娶亲路线来回转了十几趟，仍旧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我每日在屋中绣花，打璎珞，甚至有闲暇重拾练字，或者与京中姐妹逛街游玩，过得好不充实。

“阿原，听闻林府状告秦伯父的案子压不下了。”

这日游园会，京都府尹爱女屏退左右，拉着我的手悄悄说道。

“林府买通了太后身边的黄公公，不知怎的推波助澜一番，就闹得满城风雨。你也知道，当朝太后是最重规矩礼法，秦伯父纳妾过多一事，早已惹她不快，此次又被人怀疑纵女潜逃，恐怕……”

我拍拍手上沾染的桃花酥碎屑，捏了捏她胖嘟嘟的脸颊：“所以呀，接下来你可能有段时间要见不到我了。”

“啊？为什么？”曹瑾萱拨开我的手，很是紧张的问道：“秦伯父就算被贬，也不至于带着全家女眷离京吧？圣上他……”

“小笨蛋，父亲他最懂洁身自好，怎会任由林家将此事闹大，还捅到太后那里去？”

曹瑾萱半懂不懂：“你，你的意思是？”

“他恐怕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二姐不见了，秦府里的女儿还多的是，再送一个给林府不就好了？”

曹瑾萱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论年纪，也该轮到我了，”我看着云层渐渐蒙住毒辣日头，在园中投下一片阴影，幽幽说道。

“你，这……”

曹瑾萱双眼瞬间沁满泪水，眼眶也如同桃红胭脂一般：“不行！我不同意！”

我哈哈大笑，与她又打闹片刻，才将她哄得暂时忘了此事，抬头再次看向刺破云层的太阳，心道：

果然，云层就算再厚，也遮不住阳光。

这世上的阴暗，总要在太阳底下无所遁形。

哪怕拼劲一生，我也要再次看到阳光。

回府后，小婢女来通报说，父亲有事召见，此刻正在西阁书房等我。

我知道，是时候了。

我叫过贴身婢女茱萸，将前些日我绣好的锦囊送去城北悬壶馆。

茱萸从小跟着我一同长大，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那人……”

我淡淡道：“她认得回家的路，不用管。”

“是。”

西阁按父亲的喜好收拾得典雅利落，糊窗户的纸上也画了梅兰竹菊四君子，博山炉内飘出的香味沁人心脾，浅嗅一口便觉心神安定。

“听闻你这几日在练字？来写几个我瞧瞧。”

“是。”

我接过父亲递过来的狼毫笔，思索片刻，便写下“当归”二字。

父亲叹口气，说不出是在责备还是恼怒：“你这是在诘问为父，为何不让你与娘家舅舅多走动了？”

“小四不敢。”我急忙跪在地上，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慢慢道来。

“小四虽不通医术，但也时常翻阅娘亲留下的医书，见书中记载，当归有治疗气血不足，头晕头痛疗效，方才进门时，见父亲捶头不止，想来是头痛难忍，所以才想到当归这味药。”

父亲凝重的神色慢慢缓和，叹息道：“唉，这个家里，也就你最懂事。快起来吧。”